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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9章一個全新的名字(1 / 2)

人心本身就是不穩固的,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換。

不管是在江東,亦或是在西域。

西域無疑是一個同時充滿了財富和貧窮,美貌和醜陋,野蠻和軟弱,炎熱和苦寒等等矛盾對立卻又統一的一塊神奇的土地。

隻不過,再神奇的土地如果沒有人類,就對於人類本身來說,那就毫無意義。

這或許有些唯心,但也是某種現實。

就像是西域再好,如果對於大漢沒有裨益,那麼也就等同於廢物一樣。

斐潛需要做的,就是變廢為寶。

或者說,將原本籠罩在西域這個明珠之上的塵土拂開,將沉澱在水底下的狗頭金撈出來……

『欲服之,則當知之。』斐潛緩緩的說著,『若不知西域何如,則西域又如何?』

這一點,斐潛沒說錯。

對於西域的理解,斐潛比這個天下的所有漢人都要更深刻,甚至也超過了西域人。

白雲在天上緩緩的飄著。

地上的部隊緩緩的行進。

三色旗幟在風中也懶洋洋的抖動著。

斐潛環視四周。

清晨的西域,無疑是非常適合行軍的。當朝陽從遠處的地平線上緩緩升起。草原大漠之中的生靈也跟著蘇醒。露水在太陽底下閃耀著迷人的光彩,就像是珍珠落在了土地上。遠處的群山開始脫下灰黑色的長袍,裸露出婀娜的身姿。

雖說是冬日,但是有了皮袍和棉衣的兵卒,並不會覺得有多麼的寒冷。

更何況也沒有到最寒冷的時候。

大漢當下的西域,植被比後世要多,尤其是山巒之上的植被更是豐富。戈壁之中的綠洲,淺灘和水泊也同樣更多……

藍天,是徹底的藍。

白雲,是絕對的白。

這是一片不論從什麼角度去看,都是那麼美好,那麼瑰麗的景色,隻不過在斐潛和太史慈、張遼三人的話語之間的話語,就不是那麼的純淨無暇了。

越是純潔純粹的景色,便是越發的襯托著人心的汙穢。

因為人本身就是吃著屍體成長的,動物的屍體,亦或是植物的肢體。或許隻有等人類可以自行光合作用了,才能匹配上真正的純潔純淨……

『西域當有人。若是無人,縱然地產豐盛,亦是無用。』斐潛依舊是緩緩的說道,『西域當有漢。若是無漢,縱然金銀遍地,亦是無補。』

太史慈和張遼點了點頭。

這一點毫無疑問。

人類所有的評判事物是否有益的標準,在這個年代,基本上還是建立在對於人類自身是否有益的基礎上,直至後世的人類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之後……

誰能想想到了後世,人類會短視到了極致?隻要不是明日就下野,那麼今天還是可以歌依舊唱,酒照樣喝,管他下一任的攤子有多麼爛。

大漢當下,斐潛可以給太史慈等人立下一個標準。

一個更符合大漢利益的標準。

這個問題麼,其實也並非沒有人想過,甚至可以說不僅僅是太史慈和張遼可能懂,之前在西域的十幾任的都護,也有可能有人意識到,隻不過因為政治上麵的原因,他們隻能停留在想法上,根本無法去做。

比如收攏西域的人,就自然是以收心為上。強令或是劫掠而來的人口,雖然說可以用一時,但最終隻會成為覆滅的火種,衰敗的基石。

橫征暴斂,在大漢境內就是動亂叛變的導火線,上層建築過多的霸占侵吞生產生活資料則是封建王朝周期動亂的根本矛盾。

斐潛當然不可能給太史慈和張遼說什麼生產力,隻能是換一種相對來說,讓他們都比較容易理解的方向,『西域是何人之地?』

『自然是……』太史慈下意識的就回應道,可是說了一半,卻又有些猶豫,『主公,西域應該是大漢之地。』

斐潛笑了笑,『漢強,便是漢地。』

太史慈和張遼對視一眼,默然。

反過來說,漢弱的話……

斐潛指了指在隊列後麵,那邊有一些和尚,或者說是番僧。

『看,這些人,就在等著大漢衰弱。他們等,下一代也在等,世世代代都會等下去,而大漢會永久的強盛麼?又怎樣才能保證永久的強盛?』斐潛笑著說道,『他們現在顯得乖巧,甚至會坦然迎接死亡……他們不怕死,而且如果就這麼殺了他們,反倒是成就了他們……知道為什麼?』

斐潛沒有殺這些人。

色目人當和尚,斐潛之前在大漢之中還沒見到過,現在到了西域也算是開拓了眼界。而且和曆史上大多數的封建王朝類似,這些番僧顯然比一般的西域民眾更有知識,更有文化。

那個自稱是步森的老和尚,甚至還會十幾種的語言,讓斐潛都覺得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才。至少在語言上的天賦上,這老和尚超強無比。同時這老和尚不僅懂得西域各種語言,甚至還知曉許多『秘卷』……

宗教在某種程度上,至少在西域這裡,似乎成為另外一種的大漢儒生。

保存知識,傳播知識,並且在這個過程當中收割信仰。

儒生乾的也是幾乎類似的活。

那麼在封建王朝之中,當儒成為了教之後,殺幾個儒生,有用麼?

現在於西域,也是一樣的,當這些番僧的教,已經根深蒂固之後,殺這麼幾個和尚,能毀滅了這些番僧在西域的『教』麼?

顯然不可能。

就像是割西域荒漠裡麵的野草,就算是放火燒了,看起來好像是荒蕪一大片,可是等到明年春天,就會看到又有新鮮的嫩芽在一片廢墟和殘骸當中長出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張遼低聲說道,『主公,可是我總是覺得這句話,似乎……』

斐潛點了點頭,示意張遼繼續說。

張遼看了看斐潛,然後又是看了一眼太史慈,才說道:『善惡之分,並非如此簡單直接。非我族類,此族類之彆,更多的是風俗習慣,以及相應的家國律法不同……比如在大漢,殺人者償命,但是在草原戈壁之中,卻覺得殺人不過尋常事……此便為風俗律法之迥異……』

斐潛哈哈笑,點了點頭。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顯然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甚至可以繼續演化,比如對於李世民來說,這句話就可以表示為『非我父母,其心必異』,兄弟照樣該殺就殺,然後再進一步的也有,比如武則天就表示,『非我,其心必異』,連自家孩子也一樣可以下手……

隻會屠異者,永遠不成大器。

因為『異』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一時殺得服,這一代沒人敢惹,然後下一代人呢?

不同國家自然有不同國家的鬥爭,不同地區自然也有不同地區的紛爭,就算是同一個家庭裡麵,夫妻爺孫等各代人也會有認知三觀的差異,難不成隻要是『異』,都舉刀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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