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丞相府之中,曹操一個人麵對的雒陽地區的沙盤,久久不語。
沙盤之新物,也是從驃騎之處,長安那邊學來的。
若是驃騎有尾巴,現在多半也是被薅禿了些毛。
畢竟不隻有老曹同學一個人在薅。
『雒陽……』
老曹同學對於雒陽其實很熟悉,但是站在沙盤之外俯視,又是另外一番的模樣了。
大漢認為,雒陽是天下之中。
其實就跟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普通人認為地心學才是對的一樣。
雒陽之地,有三川彙聚,也有五嶺包夾。地勢雖不如關中之厚固,亦有表裡山河之險,這才能夠控馭中原,成為千年之古都。
所謂三川,是指河在其北,尹、雒二水在其南。
也正是因為城池是在雒水之北,方稱之為雒陽。
而五嶺,則是嵩高,熊耳,伏牛,中條和崤山。
在河洛之地,原本是有八關守衛的……
曹操的目光在沙盤上巡遊著。當年何進為大將軍之時,曾將將五營將士屯都亭,彆置八關都尉。『函穀……孟津……』曹操低語著。
這一關,一渡,則為河洛之重。
而此時此刻的成皋,也就是虎牢關,已經不能成為阻礙了。
成皋在當年董卓焚燒雒陽撤走的時候,和滎陽一樣,都在戰火當中損毀。
孫堅曾經就在滎陽駐紮過一段時間。當時的滎陽已經幾近於廢墟了。
直至後來楊氏接手了雒陽,也沒有心思重建成皋和滎陽,畢竟修複雒陽城就已經耗費了楊氏絕大部分的人力物力。
因此在河洛地區,雖然號稱八關拱衛,但是實際上都是窟窿。
雒陽城現在是在楊氏手下,但是這並不代表者這河洛要處,也歸於楊氏,而是一部分在驃騎手裡,而另外一部分則是在曹操手中。
能夠作為阻礙曹軍進軍的,便是函穀和孟津。
秦函穀,漢函穀。
都叫做函穀,也都在斐潛的手中。
秦函穀現在隻能算是一個軍寨,畢竟秦朝的函穀關廢棄之後,也同樣沒有了修複的價值,重點還是在漢函穀上。
隻不過因為這些年來驃騎新建潼關,於是漸漸的對於這些河洛關隘略有放鬆。
但依舊不是可以輕易攻克。
想要打潼關,就必須先克函穀,這一點毫無疑問。
而想要克函穀,就必須先打通了孟津。
否則不僅是陸地轉運糧草繁瑣,也隨時會有被人從背後偷襲的風險。
曹操手拈胡須,沉吟不語。
太史慈被調入關中,準備和驃騎西征,所以如今河洛這些關隘河渡,不再有重兵把守,也沒有大將屯紮防禦,但是想要一口氣拿下來,依舊是有些困難。
攻城拔塞之戰,與野戰不同,若無良謀,那就隻好蟻附而上,拿人命去填……
若是驃騎僅有河洛之地,這些許人命,或許還可以舍得,但是後麵還有潼關,還有長安三輔,若是將這些年來的苦心訓練出來精兵,浪擲於此關隘之前,未免有些不甘和心痛。
『楊氏……』曹操眯著眼,吐出了兩個字。語調之中,多有不滿之意。
原本的計劃麼,曹操是想要拉攏楊氏,讓楊氏作為河洛之地裡應外合的力量。隻不過楊氏老小狡猾成性,香餌倒是毫不客氣的吃下,可是真要讓其做事,便是左推脫右遲緩。既無成事之能,複無成事之心,扯後腿倒是天賦技能點滿了,真正可惡!
根據相關的情報,在函穀關上,還布置了不少驃騎的軍事器械,不僅是有弩車,還有投石,若是以血肉之軀強攻……
『嘶……』曹操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拔斷了一根胡須。他已經預見了血肉橫飛的場景,不由得有些頭疼。
若是再過幾個月,說不得有輕易可以攻克函穀關的機會,但是現在麼……
這倒不是曹操在吹牛,而是曹操真的已經偷偷謀劃了很久。
因為水土的流逝,漢代函穀關已經不是同於秦代的函穀關那麼險峻且難攻了。
尤其是在漢函穀關的北麵,原本應該是完美的銜接大河的菊花,也從紋絲合縫變得有些鬆弛了。反正就是原本很標準的關隘,如今則是在關隘下麵河岸側麵多了一塊灘塗。
就像是菊花外多出來的一塊痔瘡。
在便秘的時候,嗯,錯了,是枯水期的時候,便是漸漸的突出,凸顯起來……
曹操原本的計劃,就是若不得已真的要打函穀關,那麼就在枯水期的時候,一方麵用兵卒牽製函穀關正麵,然後派出河內兵馬衝擊孟津,在兩隻手都抓住的時候,偷偷飛起一隻腳,直接通過痔瘡,直達函穀後方,痛毆函穀關的菊花,必然使其大量失血,旋即可克其關!
簡稱達克敵閂計劃。
可問題是現在正值夏天啊……
真要等枯水期,又是至要五六個月。
五六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若是驃騎在西域久攻不下,那麼自然可以等。可如果是驃騎一去西域,便是連戰連勝,西域迅速得以平複,這邊再等五六個月才過去,那就真什麼都涼了。
等麼?
不等麼?
真是好難啊……
……╭(╯╰)╮……
樂進和夏侯淵兩個人,在河內各自屯兵訓練,還是比較默契的。他們有一個相同的特點,就是不太喜歡和其他的將領那樣,稍微得著閒空便置酒高會,有的還挾妓歌舞……
樂進不高,夏侯淵也不帥。
此外,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夏侯淵還是樂進,文化素養都不高,到了什麼文會上的時候,往往都是淪為其他才子的配角。
那些冀州豫州的才子長得高。
又長得清秀。
加上還能騷氣的吟誦一些詩詞歌賦……
在加上香噴噴的還有胭脂水粉氣息,實在是和樂進夏侯淵兩人尿不到一起。
】
反正這兩個人對於什麼歌舞伎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家裡麵不花錢的不是都有麼,還花錢到外麵看那些歌姬臉色,哄著那些戲子開心,不是賤皮子又是什麼?
因此夏侯淵和樂進兩人都是將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軍事上。
男人麼,重要的還是鐵和血。
也不知道那些冀州豫州士族子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一根筋搭錯了,竟然會覺得塗脂抹粉和女人爭豔會更顯風流?
樂進和夏侯淵都不能理解,所以就乾脆不去理解。
他們兩個人也都多次在數十騎精銳的護衛下,假充哨探遊騎,勘測河洛周邊地形。
因為二人都深知,這年月的地圖靠不住。
尤其是山東官方地圖,那簡直是……
一言難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