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鈴鐺響聲,在內院一處房間窗戶之處,便是有人影一閃,旋即消失。
『休走!』見隱匿被破,劉民頓時大喝一聲,伸手一指,『破門!』
這暗中設的鈴鐺,也證明了院中必然有鬼!
一人便是直接一腳飛起,直接踹向那屋的木門,隨著一聲響,那人卻悶哼了一聲,不僅是沒能將門踹開,反倒是像是弄傷了自己。
旋即聽到房門裡麵似乎響起了些呼喝之聲,然後便是有些翻箱倒櫃的聲音傳出。
劉民臉色一變,『進窗!破門!』
有人立刻砸開窗戶,卻發現裡麵竟然用書架擋著,便是有人上手用力推拉。
而房門之處,也有壯漢持鐵椎上前,轉眼就將房門的木板敲得七零八碎,上去用腳一陣亂蹬,裡麵堆積的書架衣櫃也被壯漢推開。
等劉民等人進去的時候,就聽到房間深處啪嗒一聲有什麼聲音傳來,循聲便是找到了在角落之處被蓋上的木板。才掀開木板,便是有人持槍往上一捅,差點紮中掀開木板的那個人。
掀開木板的人往邊上一退,一人持弓就是對著地洞的人影晃動之處射出一箭!
弓弦響,人慘叫,旋即便是有人團身撲下,呼喝之間便是喊道:『拿下了!還有人往前跑了!』
又有一人打著火把跳了下去,劉民也取了一根火把,跳下去看了一眼,隻見地下被挖開一個半大的鬥室,在角落之處有一個洞口,延伸到了黑暗之處。洞口不大,但是可以近乎直立而走。
劉民判斷了一下洞口的方向,冷哼了一聲。
西海城靠近西麵的城牆,之處有一間不是很起眼的低矮民房。在民房之內,擺著些亂七八糟的雜物,幾隻老鼠吱吱叫著,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死死的盯著某個方向。
地麵上一塊木板突然被頂起,露出一個洞口,一個黑影冒了出來。
那幾隻老鼠頓時嚇得四散逃竄。
黑影來不及觀察周圍,便是慌慌張張的鑽出來,沒有立刻拉開房門逃跑,而是抓過在一旁的一根粗木棍,然後支撐在一個石磨碾子下麵,肩膀用力往前一頂,就見那個石磨碾子緩緩滾動到了洞口的木板之上,壓得木板咯吱作響。
洞口之類傳來了人聲,有些光火在木板間隙當中閃動,旋即有人似乎在推那塊木板,但是完全推不動,隻聽到低下悶悶的傳來一些罵聲……
黑影這才喘息了幾下,奔到了一個小櫃子之前,將裡麵雜亂的器物統統丟了出去,掀起櫃子底下的隔板,然後將暗藏的一個包裹提了出來,背在了身後,然後站在房門之處聽了幾息,便拉開了門閂,往外就逃。
房屋外麵是個狹長的小巷,那人急急順著周邊高低落錯的陰影往前奔,走出去不遠忽然身形一頓,似乎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剛想要回頭,卻已經晚了。周圍兩個黑影已經猛地撲上來,將他撞倒在地,然後死死壓在地麵上,旋即有更多的人衝上來,壓手的壓手,壓腳的壓腳,還有人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使得他叫都叫不出來,咳咳有聲,連呼吸都幾難……
……_(3」∠)_……
西域這種地方,雨少,乾旱,土地表層多是黃土結構,很適合挖洞。就像是坎兒井,隻要維護得好,千年風霜也不會崩塌。
問題是坎兒井這種洞是有益的,而其他的洞麼……
若不是西海城建成的時間並不長,說不得再過上幾年,西海城內大大小小的洞都能勾連起來打地道戰了!
太史慈給劉民下令,讓他徹底清查城中『鼠患』,卻沒想到抓出來的老鼠不止一窩!
就在劉民帶著人抓捕楊氏子的時候,在城外的遊弋的斥候夜不收等人,也抓到了不少被驚動而向外逃跑的鑽地土撥鼠!
當太史慈接到了手下的彙報之後,簡直不知道是應該生氣,還是發笑。若是以此來作為比較的話,關二那些人還算是好的了,而這些平日裡麵隱藏著的土撥鼠,若是真的有一日西海城被圍,到時候怎麼破了城防恐怕都不清楚!
在這個時候,太史慈便是越發的體會到了驃騎大將軍斐潛所言的那些西域之中的不易之處。
這裡沒有朋友,全數都是敵人。
即便是匍匐在了腳下的,也依舊是在挖漢家的牆角。
靠著殺來統治西域麼?
三四百年的大漢王朝,一代又一代的西域都護,將殺掉的西域人若是全數都堆疊起來,恐怕比天山都高!滅掉的西域邦國至少有十個,屠滅的王族幾十個,小部落什麼的更是數不勝數。大漢強盛之時,殺氣不可謂不重,然後殺出來了什麼?
曆史上不僅是漢代殺氣重,唐代對於西域殺氣也不小。在唐朝對於西域的控製之時,千裡無人區不是說笑話的,但凡是在唐朝對外戰役上報捷書當中有一個『破』字的,那麼對方基本上的下場就是血流成河,京觀如山。
隻有一開始沒見血就降的,才會讓唐朝當中那些嗜殺的將領,舔著嘴唇,深深的遺憾而歎……
可這樣殺了幾百年,華夏人和西域胡人相互搏殺,死在了這一片的土地上不知道多少,然後西域就真的完全是歸附了華夏麼?
直至後世的西域之中,依舊還有一小部分西域人吃著華夏供應的蔬菜,用著華夏製造的物品,穿著華夏製作出來的衣服,然後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念叨著什麼阿啦啦啦,覺得西域永遠就是西域,和華夏無關。
這和阿三那一片的地盤,完全不一樣。
阿三那邊有殺人麼?
當然有,要不然阿三土著也不會淪落到最低等的級彆,到了後世也不能翻身,但是在阿三地盤上,除了殺人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宗教的體係,精神上的壓製,才有了後世阿三所謂不抵抗的法門,以及即便是離開了阿三地盤也一時改不了的下等人自覺性……
暴力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美,但是華夏不應該隻有暴力之美。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一夜的喧囂即將過去。
大小老鼠被抓的抓,殺的殺,僥幸未死的則是痛苦不堪,在說與不說之間掙紮。
西海城的普通百姓茫然的睜開眼,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他們來說,一代人都太遠了,他們隻能考慮眼前的事。
有人說,『一代人隻能乾一代人的事。』
粗聽,似乎很有道理,但是……
實際上對於這句話,感慨最深的,莫過於李漿糊和光頭強。有意思的是,這二人還以這句話來嘲笑他人,覺得他們的這句話才是金玉良言,是認清現實,是做好眼前。
往好了想,說這句話叫做暮氣深沉,多想一想,說這句話的就是心懷鬼胎了。
因為這句話隱藏的含義,就是『你這代,不成了』,『等死罷,下輩子再說』,『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關鍵是還有些人跟在後麵,是是是,對對對。
幸好,華夏也還有另外一句話,『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也幸好,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都去相信所謂『一代人』的鬼話。
更多人的是謹慎當下,著眼未來。
如此方有華夏傳承,綿延不絕。
就像是西域這裡一樣,太史慈必須考慮西域的未來,因為他從斐潛那邊接過了這一份西域都護的責任,而不是隻做好眼前的這點事情,乾好這一代就完事。
殺這些土撥鼠和賊人,自然是不能留情,也不是多複雜,但是在殺了之後應該做什麼,做好幾年之後,幾十年後,百年後的規劃,這才是太史慈認為自己和呂布之間最大的不同。太史慈覺得,如果自己像是呂布一樣,隻是殺,殺完了什麼都不管,那麼必然會變成第二個呂布,西域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太陽升起,華光萬道,映照在西海城上,將昨夜之中的那些陰影鬼蜮,驅散得乾乾淨淨。
太史慈考慮了很長時間,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些的思路,但是也僅僅是思路而已,還沒有形成具體的策略,所以他準備等斐潛到了西海之後,再好好找斐潛請教一二,不過在商議西域後續的治理細則,統禦方法之前,太史慈決定先要搞死那些烏孫人,讓西海城少一麵的威脅……
(本章完)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