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列靜悄悄的,沒有人站出來。
魏延招手,『隊率檢查!身體有傷,生病者都留下!留在武關養傷!這是命令!』
幾名隊率愣了一下,旋即領命,走入隊列之中,片刻之後便是有幾名兵卒被隊率拉了出來。
『將軍!我這是小傷!不礙事!不礙事……』
有一名兵卒因傷被拉了出來,似乎也不想放棄,便是大聲嚷嚷著,想要回隊列之中。
魏延吸了口氣,走上前來,到了那名兵卒之前,低頭看了看,『怎麼弄傷的?』
『嘿嘿,小傷,不礙事,將軍……』那名兵卒笑嗬嗬的說道。
隊率在一旁說道:『回稟將軍,兩天前負責帶新兵訓練,有新兵行進不慎失足……他在一旁,伸手相救……然後受傷了……』
魏延嗯了一聲,然後對那名兵卒說道:『你當時怎麼想的,為什麼去救那新兵?』
『啊?』那名兵卒說道,『為什麼?沒為什麼啊,都是同袍作戰……』
魏延露出了些笑意,『都是同衣同袍……你都知道,都能去做,難不成我還不如你?好生留在武關養傷!什麼時候傷好了,再來尋某!這是命令!』
那名兵卒愣了下,然後肅立應答,『唯!』
魏延重新走上台子,『再強調一遍,身體有傷,生病者都留下!』
幾名隊率相互看了看,然後又到了隊列之中拉扯了一些兵卒出列。
魏延這才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一揮,『出發!』
命令依次發出,然後隊列開始行進。
有些老兵一邊跟著隊列往前一邊嘀咕著,『將軍有些不一樣了啊……』
『你啥意思?』另一邊的兵卒問道。
『我說,以前將軍可沒這麼嚴……』那老兵說道,『之前雖然也有說受傷留下,但是想要硬跟著,將軍也不會攔著……』
『這倒也是……不過這也算是好事,不是麼……』
老兵點了點頭,笑道:『沒錯。當然算是好事……』
『走了,走了,跟上!』
隊率在一旁揮手敦促,這些兵卒也就不再說什麼話,而是默默前行。
隨著驃騎大將軍對於兵卒待遇的提升,夜盲症的兵卒逐漸減少,即便是有新兵因為之前的營養不良導致的夜盲症,也會在新兵訓練營地之內得到治療和緩解。至於像是魏延帶著這些山地兵,那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夜盲症的困擾了。
天上有明月照耀,跟著山路官道往前,軍列行進,隻需要在險要處和拐彎處加些火把照耀,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魏延給這些人下達的命令是實戰演練,對外也是這麼宣稱的,但是這些老兵和馬延一樣,都聞到了一些彆樣的氣息,眉眼神色之中,隱隱都有些興奮。
訓練倒也罷了,要是真有戰鬥,那就是代表著有戰功可獲得啊!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戰事了,不管是手癢,這心中更癢。
不少兵卒已經開始盤算起來,自己還需要多少軍功就可以累積晉升了……
夜色之中月光星光,溫柔的勾勒出周邊的山脈輪廓。
借著這些微薄的光華,魏延帶著兵卒行進在山間,就像是和這些山脈融為了一體。鋼鐵的甲胄之外,套上了一件灰黑色戰袍,這樣在不經意的碰撞的時候,也不會傳出較大的金屬聲響。所以雖有些細碎的聲響傳出,但是並沒有顯得很突兀,若不能靠近一些,甚至不能發現這些安靜趕路的軍隊。
隊率和曲長走在隊列的兩側,照顧著各自統屬的守衛,也方便接受號令。
武關道是比較成熟的山道。漢初之時劉邦便是走了這一條山道,經過三四百年的不斷開發,現在武關道雖然說不能算得上的寬闊,但是商隊行進和普通行走都是沒什麼問題的。
魏延帶著的這些精銳並沒有帶著什麼銜枚。銜枚雖然可以避免兵卒發聲,但是也會給兵卒帶來一定的呼吸困難,所以隻需要兵卒訓練有素,那麼就不必在夜間行進的時候要咬著銜枚。
走在最前麵的,便是魏延和先遣斥候精銳。
作為全軍的前鋒的前鋒,這些斥候精銳擅長偵測情況,也用哨子或是鳥獸的鳴叫聲來給後方的兵卒示意。這些聯絡的信號,起初略有些混亂,畢竟一開始的時候隻是小隊之間的約定,但是經過軍校的整合之後,就漸漸的形成了一種規範。
半途休息了一次後,整列軍隊開始從一個山口進入了山地之中,離開了官道轉入了一條山溝,然後大體維持著向南這個方向前進,道路變得難行起來,不斷有人被石塊土堆絆倒。隊率等中基層的士官開始小聲的提醒著,所有的兵卒都是集中精神,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麵那人下腳的位置,然後自己跟著就踩那個位置,這樣就不用太花精神和心力去選安全的踏腳之處。
速度降了下來。
魏延站在這一條山道邊上,看著兵卒通過。
兩旁是灌木和草叢,因為兵卒的前來,原本在草叢灌木之中的鳴叫的蟲豸都已經閉上了嘴,隻有在更遠處的山體上的樹林草叢裡麵,偶爾有些綠幽幽的眼眸閃過。
有些動靜的,一般是豺狗或是土狼什麼的,而一點動靜都沒有的,便是大貓小貓了……
這些家夥。
魏延心中冷哼了一聲。
真要是敢來,當先的一下可能未必能防得住,必然會有兵卒多少會出現傷亡,但是隨後兵卒的反擊也會讓這些家夥吃不了兜著走!
後世的人在大貓小貓麵前毫無抵抗能力,倒不是說後世的人比古代的人身體素質更差——嗯,或許也確實是更差一些,畢竟天天坐著不運動,三高什麼的都是標配——而最為關鍵的,是戰甲。
後世的人即便是狩獵,也甚少會穿戰甲的。
有甲和無甲,在冷兵器時代就是天地之彆。
就像是後世也有人在海裡穿防鯊魚的衣甲,遇到了鯊魚即便是不反擊也大多能活命,但是如果沒有穿防鯊魚撕咬的特殊衣甲,那麼隻要鯊魚張嘴一咬,就玩完了。
當下也是如此。
如果沒有驃騎大將軍提供的優良戰甲,就算是魏延這樣的武藝高強的將領,也未必敢正麵對上這些野獸,但是有了甲胄盾牌之後,就不一樣了。
牙口再好,也不可能啃鐵,不是麼?
又不是華夏神獸。
所以那些在遠處窺視的野獸,都是選擇了離開。或許知道鐵罐頭裡麵有肉,但是如果打不開鐵罐頭,那反倒是會弄傷了自己。
魏延看著那些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的野獸離開,那種被窺視和盯上的感覺漸漸的消散,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些豪氣。
這些地方,或許原本是那些野獸的地盤,但是現在我帶著兵卒到了這裡,這就是我的地盤!
其實魏延也知道,這些大貓小貓,未必真的是退讓,而更可能是覺得不好捕獵,所以就去選擇其他的獵物而已,沒有想要和人類在這裡乾耗著的意思罷了。
山道一般不是這些大貓小貓的地盤,因為山道基本上是算公共區域,即便是人比較少走的山道也是如此,相反若是魏延帶著兵卒深入林地之內,這些山中的大貓小貓若是感覺自己的領地被侵犯,那麼未必就會如此好說話了。
野獸的思維很簡答,領地,不是領地,好獵殺的,不好獵殺的,都是有一個非常直接的標準,決斷也很是乾脆,不像是有些人……
魏延目光轉向了南麵。
要是有人真認識不到形勢好壞,不清楚實力的對比,那麼他也不介意就像是那山林之中隱藏著的殺手一樣,找準時機,猛然撲出,攪起漫天的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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