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漢初對於匈奴,對於西羌的政策和戰爭,還有一些維護國家主權,保護領土靖安的味道,但是到了東漢之後,對於羌人的隔離和統治,各種不當的政策和手段,貪腐的地方官吏和各種苛捐雜稅,則具有很大程度的歧視與壓迫性質。
因為在東漢之時,一些羌人已經不能完全算是外族人口了,在漢宣帝之前,已有部分羌人被漢王朝遷到內地為漢人『守塞』,也正是因為羌人不斷內遷,所以也有了東西羌之分,居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者謂之東羌,居隴西、漢陽,延及金城塞外者謂之西羌。
因為羌人並沒有被完全馴化,也不像是普通的漢人百姓要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時候才會爆發,因此『為吏人豪右所徭役,積以愁怨』,『數為小吏黠人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致反叛』,『其內屬者,或控傯於豪右之手,或屈折於奴仆之勤。塞候時清,則憤怒而思禍;桴革暫動,則屬鞬以鳥驚』。
在龐統等人準備迎戰的時候,在河西的西羌,雖然是率先鬨事叛亂,但其實大多數的羌人也不是天生凶惡,沒事也要攪亂三分的,基本上也和普通人一樣,覺得是自己吃了虧,想要找個講理的地方然後發現無處講理,隻能鬨騰一下,希望有人聽到他們的聲音而已。
所以對於北宮等領頭者來說,安撫各部落頭人和普通羌人民眾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這一仗打敗了,不光是沒辦法討個說法的問題,項上人頭還在不在也是問題。同時這些羌人肯定被迫要往山區內轉移,躲避漢人報複性的傷害,悲慘的日子又要來臨。到時候青壯打沒了,自己家中老幼婦孺將來怎麼辦?難道像是豺狗一樣的四處逃竄,任人宰割?
被鼓動起來的普通羌人青壯,憤怒,且氣勢高漲,那是因為普通的羌人隻想要申述他們自己的冤屈,保護自己的土地,也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住自己心中的哪一點希望,但是對於羌人頭人來說,尤其是一些比較大一些的羌人頭人,他們的想法就不是那麼的單純了,他們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性命和利益。
黃羊頭人一躍而起,怒氣衝天的高聲喊道:『為什麼都不說話?我們當年可以和漢人朝堂血戰,今天為什麼就不能和這個三色漢人血戰?難道我乖乖交了這一次錢,就沒有下一次了麼?今天來一個什麼人,便是要收我們土地費,明天說不得就要再來一個收什麼草地費,再往後呢?難道你們甘心自家辛辛苦苦養的牛羊,就這樣一隻隻被漢人拖走?你們的血性在哪裡?你們的勇氣,哪去了?』
黃羊頭人越說越是惱火,突然抽出腰間的戰刀,一下就剁在了麵前的氈毯上,深深的陷入到了其中,『誰還想要退出?說出來!』
大帳內的氣氛霎時緊張起來。
這架勢,誰還能說什麼退出?
怕不是剛開口就會被砍了,於是一些人就不開口,而是轉頭看向北宮。
北宮和黃羊頭人,其實都在一段時間之內左右搖擺過。隻不過兩個人的猶豫的東西不太一樣而已,但是眼下麼,兩人的利益在某些程度上重疊了起來,自然也就達成了共識。
對於黃羊頭人來說,目的更多的是消除苛捐雜費,尤其是曾大戶的死,讓他不安,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被牽連……
而對於北宮來說,他擔心害怕的則是他的外圈勢力被清除之後,下一個就輪到了他,與其坐而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但是表麵上看起來,他們兩個人又都是一樣的為了羌人的未來在發聲……
『好!這才是我們羌人的勇士!』北宮大聲的說道,『我們和漢人打了上百年了,有輸有贏,但是我們從來就沒有退縮過!我們這一次反對三色的漢人,也是為了我們自家的兒郎,為了我們羌人的未來!我們過去先輩勇士,是為了我們而戰!我們現在的勇士,便是為了我們未來的子孫而戰!』
北宮站起身,也將戰刀拔了出來,『這一次戰鬥,不是為了我一個人打的,也不是為了你們在座其中的某一個人而戰的,是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們所有羌人的未來!』
『所以這一場戰鬥,必須勝利!此仗誰要是臨陣退縮,我決不手軟,定斬不饒!』
……()……
另外一邊,丁零人也通過各種方式確定了曹軍對於幽州北部的軍事行動,這然讓他們感覺到了危機的降臨,隨即發動了更凶猛的進攻。
如果讓曹軍順利收複了幽州各地,把公孫殘部消滅或是收編,趕出了幽州地區,那麼即便是丁零人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未必能夠拿下幽州了。攻城奪隘畢竟不同於在草原大漠當中的戰鬥,守城的人越多越難打。
雖然公孫度一再的表示說,他在幽州還有人,甚至還可以聯係遼東的一些人過來,但丁零人大頭領認為漢人就是漢人,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變卦,還是靠自己實在。
丁零人集結起來,開始發力猛攻,丁零大頭領彙集了各部傳來的消息,然後確定了曹軍的部隊並沒有之前表現出來的那麼多,使得之前一些被曹軍欺詐了的丁零人暴跳如雷,整天就將曹軍的無恥掛在嘴邊,恨不得下一刻就將曹軍上下拖來砍殺個乾淨。
相比較三色旗的漢人來說,丁零人並沒有將曹軍多看重。這倒不是說丁零人認為曹軍沒有戰鬥力,而是對比三色旗的漢人騎兵在草原上的威猛,曹軍自然就是下降一個檔次的對手。
現在幽州沒有見到有三色旗漢人的身影,所以怕什麼?
丁零人識破了曹洪的疑兵之計之後,曹洪有限的兵力,根本無法抵擋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下的人馬,再加上幽州北部的一些縣城不管是城防還是儲備,都幾乎已經是消耗得七七八八,尤其是一開始的時候,幽北的一些重要關隘並不在曹軍手中,也就致使曹洪非常難以防禦,不得不放棄了才剛剛到手的一些縣城,向後撤兵。
丁零人很快就拿下了幽州北部的一些縣城,包括漁陽,還有打通了遼西遼東的交通線,救回了瀕臨死亡的公孫康,但是柳毅麼則是被曹軍俘虜,不知生死了……
在漁陽城中。
『這一次,我們總共有五萬人馬……』丁零人的大頭領環視一周,沉聲說道,『目前,根據我們的估算,薊縣之處,曹軍最多還剩下三千多名漢軍。明天,我們集結所有的力量,全麵進攻,主攻方向就選在薊縣。隻要將其拿下,幽州北部基本上就是我們的了。』
大統領微微斜眼看了一下公孫度,因為很多大漢內部的消息,都是來源於公孫度。包括這些地理山川,重要城鎮關隘等等,基本上都是公孫度這一邊提供的信息。
也正是因為如此,公孫度在丁零軍中也多少提升了一些地位。
從一隻可有可無的狗,升級到一隻算是有些用處的狗。
便如此時此刻,公孫度便是露出了六顆牙齒的笑容,來迎合丁零大頭領的視線,就像即便是下一刻丁零大頭領要求他撅起屁股來也會照做不誤一樣。
這一次軍事行動,公孫度當然是虧空了不少,甚至可以說損失頗大,所以公孫度便是輕輕咳嗽了一聲,向丁零大頭領行禮之後,便是笑著向其餘幾個丁零頭目說道:『一旦取了薊縣,就可以考慮一下是分兵南下,還是繼續一同南下了……薊縣之南,東有安次,雍奴,泉州等縣,在西麵有良鄉,涿縣,方城等等,都是好地方……』
『就我個人建議麼,打完了薊縣,還是分兵更好些,每人分一個縣城……』公孫度笑著,『畢竟現在是七月了,要是我們一個個打過去,太慢了,等打到後麵的時候,曹軍說不定都將周邊的莊禾收割完了,所以……』
『嗯咳!骨都侯安排得不錯啊,要不然全部讓你來安排怎麼樣?』
丁零大統領忽然咳嗽了一聲,公孫度立刻臉色一變,然後擺出更加謙卑的姿態,趴在了地上,口稱不敢。
大帳之內的丁零頭目便是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哈哈笑了起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丁零大頭領沉聲說道,『眼下,便是先拿下薊縣!各位,立刻回去安排準備,明天清晨,便是一同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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