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3章布告_詭三國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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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3章布告(1 / 2)

渭河滔滔,灌溉兩岸,使得長安三輔田地得以豐盈。渭水從天水而出,經陳倉、渭濱、金台、岐山、眉縣、扶風,又經鹹陽、武功、渭城,再至戶縣、長安、未央、灞橋、高陵,然後走華陰,至潼關處彙入大河。

可以說沒有渭河,關中三輔的良田至少要少一半,也是關中和隴右之間的重要水路。

渭水不僅在民生政事上有重要地位,在平日閒暇之中,也是一個好去處,在渭水之側,總有些莊園亭榭,每逢秋高之時,便有人會在其中或設宴,或賞玩,或賞菊,或會友,絡繹不絕。

長安經過斐潛的修複和擴建,到了現在,雖然有的人不願意承認,但是長安之處也確實是重現了一些西漢之時的雄偉繁盛,除了那些皇家宮殿因為種種原因隻是在維護而沒有擴建之外,其餘地區基本上來說,都不遜當年盛況,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看就要進冬,秋日景象已然無多,渭河周邊的遊宴就加倍的密集起來,或許是為了挽留住這最後的秋景,也或許是為了什麼其他的事情。

在這些眾多的莊園亭榭之中,自然大多數都是屬於這些士族子弟的彆業。當年董卓動亂三輔的時候,這些彆業也難逃毒手,很多都被敗壞了,但是隨著斐潛到了長安之後,便漸漸的又有人重新收拾了起來,畢竟手頭上有了閒錢,不用來置業,又能乾些什麼?

這其中自然有關中韋氏的莊園。

之前麼,韋氏的風向似乎不怎麼樣,韋端上下便是縮著腦袋窩在家中不露頭,但是這段時日,隨著韋端上任參律院之後,這韋氏的名頭似乎突然又好了起來一般,也常常大大方方的開始宴請賓客了,今日便在這渭河彆業之中,設立了賞菊之宴,邀請的當然都是一些清貴的人物。

消息傳出之後,來的人結果比原本邀請的人還要更多,其中自然有不少人是厚著臉皮來蹭宴會的,韋端也一概笑迎,請之入座,言語溫和,也不見有什麼厭煩之態,多少便又是得了漫天的讚歎,在彆業之中更添幾分熱鬨的氛圍。

既然是賞秋之宴,以『賞』為主,當然也就沒那麼禮數嚴謹,酒宴的席位相對散亂,因著地形和樓榭回廊而定,來賓可自據一案,也可以相互共桌,不限走動,各尋便利。於是乎在院子台榭之間,賓客往來,或共飲,或閒談,或投壺,或賞景,或低語,或大笑,衣衫輕便,忽略儀態,多有放浪形骸高歌之人……

士族子弟喝酒,然後喝到醉醺醺,袒胸露乳,然亦名為風雅儻蕩,但是普通百姓喝酒喝到脫了衣裳,那就叫做有傷風化。蓋因士族子弟露出來的肉大都是白皙的,然後勞苦百姓的膚色都是銅黑的……

韋端作為主人,自然也是穿梭席間,笑嗬嗬的和這個人說兩句,然後又和那人聊一會,神態豐俊,長袖飄飄,自有一番名士之態。

誰都知道這參律院的『參律』二字可大可小,若是得了驃騎中樞,掌得律法之事,便是平添不少權柄,更是可以借著參律,名正言順的進入斐潛政治中心參議重大事務……

隻不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究竟參律院是長祿還是慘綠,隻有韋端自己心中清楚。隻不過人生在世,尤其是人到中年,即便是臉腫了,還是要充個胖子,畢竟上有老下有小,雖說當下參律院未必能像是其他人想象當中的那麼『參律』,但是也要裝出一個樣子來,就像是乾著業務員的活計,也要掛個總監名頭一般。

韋端其實和大多數的士族子弟一樣,一開始看不起斐潛。

鄙視鏈麼,很正常。

山東士族看不起山西的,然後關中的看不起隴右並北的,主家的看不起旁支的,旁支看不起寒門,寒門看不起白丁……

所以韋端也一度認為斐潛也不過就是如此,即便是一時間得了氣運,統禦關中,但是終究還是會像董卓一般惹出麻煩來,畢竟治國理政,還是要依靠韋端這樣的人才可以。

一介武夫,能有什麼氣候?

可是韋端沒想到,這斐潛竟然一路絕塵,即便是沒有韋端等人協助,也是扶搖直上,令人驚駭無比,從民生到軍事,似乎無所不通!

士農工商,就沒有斐潛玩不溜的,於是乎韋端所能憑借的長處,在斐潛麵前幾乎就是沒有了什麼太大的舞台,不上不下的尷尬無比……

但是斐潛也並非沒有任何隱患,畢竟當下斐潛已經是位極人臣,地位已經算是高無可高,上無可上,不管是官職還是遣事,就幾乎是割裂了大漢東西一般,這會沒有遭山東之人忌憚,天子沒有疑慮?

斐潛越是表示尊天子,道義上自然是越穩固,但是隱患也就是越深。雖說當下關中之中從者如雲,相乾不相乾的都來湊個熱鬨,但是說有一天斐潛不在位了,那麼斐氏上下還能在朝堂中,關中三輔保持那麼高的威望麼?

正如秋菊一般,如今百花開儘,方有其豔,但是秋菊又能開多久?

如今眾人對於斐潛的忌憚,無非就是因為斐潛在軍中上下有非常深厚的影響力。斐潛本身在並北而起,又是南征北戰,功勳赫赫,其麾下大將大都是斐潛一手從行伍之間提拔起來的,這忠誠度自然毋庸置疑。

可問題是將來呢?

隻不過現在斐潛正直春秋鼎盛之時,故而這些隱患也都並不明顯,也不足以致命,真要成為問題,恐怕也要一二十年之後才會顯現出來,也正是因為如此,韋端等人也才靜靜的雌伏於地,任斐潛撥弄。

來日方長。

大漢立國以來,便是沒有百年的王侯,卻有千年的世家!

韋端如同蝴蝶一般,翩翩在賓客之間盤旋,不管是應邀而來的,還是不請自來的,都是一視同仁,即便是一些旁支小輩,韋端也親切交談,誰都能說上兩句。

轉過了花廳,韋端便到了趙疾的席前,笑吟吟的攀談了幾句,然後又邀請趙疾一同移步賞菊……

嗯,當然不是臀部的那個菊,是正兒八經的菊花。

大漢製度,郡縣年終需要上計。遠一些的可派遣上計吏,近一些的也可自己來。趙疾原本按照慣例,是可以派遣一個文吏代替自己至長安上計的,可是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趙疾這兩年都是親自前來,然後在長安待上幾天,等上計結束之後再返回隴右,反正臨涇距離長安也算不得太遠。

韋端笑道:『聽聞趙令長此次上計,又是優上,可謂民穩政平,治理有方啊……不知可否有何妙法?』

趙疾微微一笑:『院正過獎。賦稅之重,乃國之大事也,豈能視之等閒?臨涇雖說偏遠,良田泛泛,然為驃騎大計,唯有不辭辛勞,儘心儘責爾……』

韋端點頭稱讚,『趙令長果然是一片赤膽忠心……』

『不敢不敢,韋院正亦是忠心社稷……』趙疾拱手回答道,兩人相視大笑。

趙疾其實就是衝著參律院來的,他實在是有些靜極思動。趙疾沾著他老子的光,也就最多做到一地縣令便是到頭了,無法再行寸進,但是如果說有機會在長安之中曆練一番,那麼將來找個機會就可以再向前一步,成為一郡太守也不是夢。

人總是要有些夢想的麼,要不然和鹹魚有什麼區彆。

鹹魚自然比較便宜,夢想麼就要舍得花錢了。

現如今斐潛執政,看重的便是賦稅上計,所以趙疾也在這方麵下足了功夫,即便是有些賬目不好看,寧可自家掏腰包也要抹得鮮亮無比,求的就是說不住可以比他老爹還要更上一步,摸一摸三槐枝葉。

而對於韋端來說,也想著更近一步。外人看熱鬨,總是以為參律院便是如何風光,實際上麼……

算了。

韋端不願再回想這些事情。

參律院看起來位高權重,但是實際上權柄全數落在龐統的手中,尚書台詔令完全不需要所謂的『參律』,而需要『參律』的基本上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再加上韋端迫於形勢之下,有時候不得不按照斐潛的意思行事,在長安之中多少也搞了一些事情,雖然說好像是風生水起,但是實際上暗地裡卻得罪了不少人。

比如前一段時間的田禾收獲之事,那些陽奉陰違,沒有按照驃騎勸告的莊園,導致了莊禾的欠收……

斐潛要韋端搞出一個章程來處理,那麼韋端就需要殫心竭慮的在故紙堆當中構建出一個律令來,表示『稼已生後而雨,亦輒言雨少多,所利頃數。旱暴風雨、水潦火螽、它物傷稼者,亦輒言其頃數,違者罰其主。』然後表示這些莊園主沒有儘到緊急上報的責任,進行了一定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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