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考考,老師的法寶,分分分,學生的命根。
這一句俏皮話,或許在後世當中是很多人少年時代的記憶。回過頭想想,將小學換算成為童生,中學換算成秀才,大學堪稱舉人,然後研究生算是進士……
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違和感。
考試的內容變化了,但是格局麼……
後來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不能聽那些所謂的教育磚家忽悠,開始強調專科專業專能,但積攢幾十年下來,甚至是從封建王朝千年遺傳下來的慣性,又哪裡是一時半會能改動的?
沒看見依舊有高考考了十幾年的?
雖然說對於個人來說,完成夢想怎麼做都可以,但是從客觀角度資源的立場來看,這麼做其實是在浪費人生的資源,幾年,甚至十幾年,如果將這個勁頭用在某一項事業上,成功之前的一萬個小時,恐怕早就滿足了。
算不算一種浪費?
後來的封建王朝為什麼要科舉?
一個是科舉的確能夠打破門閥和世家的控製,讓更多的寒門和黔首能夠進入皇權的視線當中,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科舉也同時維護著儒家的地位,因此孔子的地位才越推越高,甚至有什麼“人死為大”這樣的普遍社會道德公理出來,是應該尊重死者,但是同樣也應該尊重每一個人,不能因為某人生死與否,就改變這樣的標準,忽略原先的對錯。
孔子死了吧?
所以孔子身上全是優點,缺點麼,為死者避諱一下也就沒了……
客觀最為重要。
世界是客觀的,主觀能動性並不是強大到可以依靠意念便能修整地球的程度,很多事情依舊要依靠更多的人,更多的具備一定技能和專業素養的人來共同完成。
而農學士和工學士,便是斐潛在這個方向上踏出的第一步。
科舉是不錯,但是可科舉的副作用也非常的大,既然是後世的靈魂,為何還要選一個明知道結果不怎樣的路來走?為什麼不能走出一條新路?
農耕民族最重要的是什麼?
就是農耕。
但是問題是,在儒家體係之下,願意站在上麵唱高調大聲吆喝的人很多,而真正願意彎下腰來進稻田當中人很少。畢竟死讀書,讀死書更容易獲取想要的那些功名利祿,而彎腰刨地能獲取多少利益?
工學也是如此。
工具改良,科技提升重要不重要,很重要,但是封建王朝當中的這些掌權儒家子弟依舊是該吆喝的時候絕對不含糊,但是一旦觸犯到其利益的時候,該一把火燒了的,依舊一把火燒了眨都不眨眼。
因此,農業和工業的權柄,能交給一門心思隻想著當官的儒家麼?
顯然不可以。
那麼農學士和工學士,就是斐潛整體社會體製改良計劃當中,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著手點了。
棗祇和龐統沉默著,似乎也在思索著斐潛提出的相關話題的可操作性,半響之後棗祇說道:“若是收取學費,會不會讓貧寒之士更難以由此而進?”
斐潛點了點頭說道:“子敬考慮的有道理……農工之學,原本之意確實是為了讓寒門以及黔首有一條路子,但是並不能因為如此,就將這兩條路變成了應該給他們的福利……嗯,就是免費且應該給他們的東西……我們應該獎勵勤奮且有天賦的人,而不能簡單的鼓勵一味的勤奮卻依舊什麼都不會的人……”
後世什麼範進中舉的醜劇,絕對不能再次重演。死讀書就能獲取功名利祿,死背書便可登堂拜相,會害死多少人?在漢代,這個時間點上的知識很繁雜麼?農學工學有像後世那麼細微深刻麼?三年時間如果還不能學會,隻能證明兩件事情,要麼學的時候不用心,要麼實在是沒這個天賦,那就不要在這個上麵浪費時間了。
戰場之上是靠生死搏殺出來的道路,學海之中不也應該如此麼?
想要改變貧窮,改變原有的階級形態,難道是可以等著旁人的賞賜,然後心安理得的吃著貧困糧吃一輩子麼?
“收費,是給與一種壓力,五千錢,或許是一個貧寒之家一輩子都難以還清的債務,但是不這樣做不行……”斐潛說道,“但是太輕易得到的,一般都不會有多少珍惜……這是人性……而且我們也給與了第一年能免費的機會……”
“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斐潛輕輕歎息道,“我們的對手依舊遍布整個天下,所以我們沒有時間,沒有精力也沒有辦法,去照顧到這些人……武是一條路,農工又是一條路,我們開辟了道路,但是總不能連走都要推著他們,替著他們來一步步的做吧?我們隻能帶上願意和我們一起走的,能跟上我們一起的人……至於其他……”
龐統和棗祇都沉默了下來。
對於廣大貧苦寒困的民眾來說,有這樣一個改變人生的機會,代價就是可能要背上一輩子難以還清的債務,五千銅元或許對於一般的家庭來說不算是什麼,但是對於那些沒有什麼收入的貧困家庭來說,確實是如同天文一般的數字,就算是在後世,在華夏很多山區之中,也依舊有大量的家庭彆說拿出五千,就連一千都未必能夠湊得出來。
因此一年五千,兩年一萬,三年就要翻倍成為三萬得學費,不得不說在漢代幾乎等於是要一個貧困之人堵上一生才能償還得債務……
人都是那什麼出來的,在這樣壓力之下成長起來的農學士工學士,彆的不說,性格多少是比較堅韌的,也具備一定的才能,如此才能和龐大的舊有利益集團去抗衡。
“那麼學宮之處……”龐統忽然說道,“農工如此,然而這經書之學,卻不好也這麼改啊……”
“那就不改!”斐潛似笑非笑的說道,“這樣一來這些人也就沒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了,反正又和他們沒關係,我這是全新的路子,又不占據他們的名額,他們願意學農工的,我們也不拒絕,這樣還有什麼理由來反對?”
龐統挑了挑眉毛,說道:“不改經學?主公,嗬嗬,這一招可是夠狠啊……”
斐潛大笑著說道:“懂的人自然懂,不懂得麼,就讓他不懂好了……”世間就是這樣,要是給不懂的人解釋,這些人還嫌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