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黃權告罪一聲,起身站到了院中,輕輕咳嗽了一聲。
趙韙雷銅對視一眼,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周邊環形廊下的其他人也紛紛停了下來,目光集中在了黃權身上。
“吾主仁慈,一路南來,見川蜀之民,行刀耕火種之法,覓山間石縫之食,深感其困頓勞苦,著實不忍,故而令某介紹一二農耕之術,或可裨益……”黃權朗聲說道,“來人,先將黃氏犁呈上來!”
“……諸位請看,此乃黃氏犁……哈哈,當然,非某之黃氏,乃荊襄黃氏也……”黃權一邊指揮者兵卒將黃氏犁放到了院中,一邊指著其中的曲轅說道,“吾主於平陽之時,見民耕田,驅牛馬之力,亦隻得淺薄之獲,深感耕作不易,便與子敬先生研製,又得荊襄黃氏巧匠之助,方有此犁……此犁可用牛馬,亦可用人力,若用人力,則兩人在前,一人在後……”
黃權剛開始說的時候,還有些人不以為然,也不知道究竟是這個黃氏犁是乾什麼的,畢竟不是所有豪右大戶都知道農桑之事,但是隨著黃權的講解,還有一旁兵卒的實時演示,有些懂行的便完全坐不住了,瞪大眼珠,若不是看在周邊兵卒環立護衛,幾乎都想要奔湧到前麵細看,頓時間席間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曲犁比直犁更省力,更小巧,能翻起的泥土量更多,也就意味著可以更容易地深耕,而深耕的好處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但是祖祖輩輩遺留下來的經驗卻能告訴他們這樣做肯定比不翻田,不耕地要收獲更多……
“這……”有的人忍不住在廊下叫了出來,“這……莫非……征西將軍,願……願將此犁授予吾等?”
“哈哈……莫急,莫急……”黃權笑笑。然後又招來了另外一人,介紹著說道,“來來,好讓諸位得知,此乃農學士也,主管農桑之務,掌耕作之學也……”
農學士也不怯場,拱手行了一禮,便開始朗聲說了一些數據和情況,並結合川蜀本地的一些事項和現有的弊處,然後說到了在平陽關中,推行黃氏犁等等的器具,收獲增產的數值之後,不僅是在廊下的川蜀大戶代表們坐不住了,就連趙韙也不免在席子上扭動了兩下,仿佛有什麼蟲子在其心間爬過了一般。
趙韙迅速的盤算起來,如果說采用了這個什麼黃氏犁,什麼深耕之法,那麼一畝地可增加半石左右,自家在廣漢的田畝有一百餘,還巴西郡內各地的還有四百餘,這樣一來每年就可以多收……
哇!
四舍五入不就一個億了麼!
趙韙眼眸之中,似乎有什麼亮了起來,盯著院中的黃氏犁,就像是黃氏犁不是用木頭和鐵製作的,而是像黃金白銀打造出來的一般。
關鍵這隻是更換了一個工具,並不需要做什麼太多的額外改動……
然而,黃氏犁隻是開場菜而已,接下來農學士不僅說了黃氏犁,還略帶講了一些關於在關中平陽實行的一些沃田法,又推上來一個微型的水渠灌溉的木雕模型,當說到經過如此這般整治之後,原本的下田會變成中田,中田會變成上田良田的時候,幾乎全場都沸騰了起來,沒有人再關心自己桌案上吃的到底是什麼菜肴,也不關心說什麼川蜀之主究竟是劉焉還是斐潛,幾乎所有的人心中就是火辣辣的一片,眼睛不是變綠了就是變紅了,有些急切的甚至舉了酒爵就上來和黃權拉關係……
誰家中沒有眾多的田畝?
誰不是仰仗著這些田地才能掌握一方,累積下來家中的財富?
然而川蜀之地,眾人都是清楚,開墾出來的適宜耕作的也就是那麼一些,牛馬也就是那麼一點,若是可以用了黃氏犁增產,又能得了那什麼沃田法,豈不是白白在原有的基礎上多了至少一半收入!
關鍵是還不用和他人爭搶!
平白得的,有那個不想要?!
要知道,川蜀之中,並非所有山頭都可以用來開墾成為梯田的。
眾人不約而同的就像是被磁鐵吸引的鐵珠一般,咕嚕嚕的一個個自動自發的滾到了黃權和農學士的身邊,一邊阿諛奉承的話不要錢的向外扔,一邊想方設法的企圖給自家撈些乾料,各個都是恨不得立刻將黃權和農學士所說的好處立刻撈回家中去……
“諸位!諸位!”黃權不得不高聲喊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吾主仁慈,欲將此等利國利民之法,授於川蜀……”
眾人一片歡喜之聲,然後便是交口讚歎,雖然說各自代表了各自的家族大戶,但是此時此刻竟然有些整齊劃一的味道。
“……若是謀逆之輩,或是執迷不悟,依舊從逆而行……嗬嗬,嗬嗬,也就休要癡心妄想了……”黃權繼續說道。
眾人相互看看,也是立刻點頭,表示自己絕對會跟隨著征西將軍的指引,擁護征西將軍雲雲,大表忠心。
“……為謹慎起見,也為了使得平陽關中之法更適宜川蜀之地,征西將軍決定,將於巴西郡內,擇三四之地,先試行沃田增產之法……有意者,可於明日卯時,至閬中府衙……”
黃權還在交代著具體的實行點的一些標準,但是坐在上首的趙韙卻漸漸的從原本興奮和貪婪當中微微清醒過來,看著裡三層外三層圍著黃權的那些川蜀大戶的代表,心中不知道為何湧起了一陣悲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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