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誕對於馬恒的質疑非常生氣,質問馬恒道:“治中此言差矣!即已約,便不可輕違。若吾等肆意毀約,便失信義,倘若如此,更有何人信服?有怎能取信於蜀中?”
馬恒耐著性子,好言相勸說道:“使君,漢中發兵至此,山路千轉,溝塹百回,雖說連克三寨,進逼漢昌,然吾等糧草有限,不宜久戰,當速取也。”
劉誕不以為然的說道:“若以治中之意,應當如何?”
“即可進軍漢昌,兵抵城下,若其真降,便納之……”馬恒說道,“若其推脫,有意延誤,便揮軍取之!”
“某當汝有何妙計……”劉誕淡淡笑了笑,指點了一下眼前的山寨說道,“此處屯有軍中輜重,亦為軍中之重,若漢昌有詐,待吾等兵出之時來襲,屆時是繼續攻城?亦或是退而援此?”
馬恒有些無言以對。
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劉誕說的這個情況也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之前馬恒說的也是一種可能性,那麼到了劉誕這裡自然就不能否認劉誕所說的可能性。
“故而,以不變應萬變……”劉誕淡淡的說道,“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也。今於此處,待敵之可勝,何嘗不可?”
馬恒覺得還是有些可惜,正待再講,卻被劉誕製止了,豎掌說道:“治中若是實在堅持,某便與治中一千兵卒就是,治中不妨領軍先行!”
“一千?”馬恒愣了一下,歎了口氣,隻能是拱手告說了聲“某遵令”,便告辭退下去點兵出發不提。
其實馬恒心中知道,如果真的漢昌有問題的話,這一千的兵卒能乾些什麼?疑兵?佯攻?但是劉誕當下畢竟是主帥,軍令已下,若是再糾纏不休便多少有違抗軍令之嫌,因此也就隻能是如此了。
劉誕看著馬恒遠去,心中也不免略有不滿。他知道,包括馬恒在內,甚至在漢中的張則等人都覺得劉誕他自己其實就是一個書生而已,並不太懂的軍事上的東西,導致到了現在,馬恒居然敢在中軍帳當中質疑他的決定!
要不是看在多少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劉誕哪能忍得下來!
書生怎麼了?沒有領軍經驗又怎麼了?
班定遠不也是書生?
沒關係,不用你們,我一樣能做得漂漂亮亮的,讓你們看看書生並非是什麼都不懂,你們當成寶貴的那點經驗,其實書裡不是都有麼?
若是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漢昌,就等於是在進入巴西有了一個穩固的落腳點,而且對於心中裝著整個的蜀中的劉誕來說,若是能夠招降一批川中的兵卒,也等於是可以擺脫一些征西將軍這邊的控製。
這一點,也是劉誕堅持,但是絕不能說出口的原因。
這一次進軍蜀中,便是劉誕心中的絕佳機會,一戰成名,一句定鼎的機會。當年征西將軍斐潛,也不過也是如此一步步到今天的地位的麼?
旁人既然可以,自己自然也行!
劉誕躊躇滿誌,雄心萬丈,仰望著天上雲卷雲舒,微微笑著,輕輕的念了一句:“……君乘車,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車揖。君擔簦,我跨馬,他日相逢為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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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誕領兵進川的消息,逼近了漢昌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嚴顏的麵前。
嚴顏是蜀中人,一輩子都在川中,對於川中的感情自然是比起什麼東州人要好得多。他不喜歡東州人,也不喜歡劉焉,但是不得不說劉焉至少還不算過分,這些年朝堂動蕩安不安,蜀中得享安寧,說完全沒有劉焉的功勞,也說不過去。所以嚴顏對於劉璋繼承劉焉的職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前提是劉璋彆亂搞就行。
所以當劉誕領兵前來的時候,嚴顏心中就及其不爽。
狗日的仙人板板,當蜀中是塊肉,那個龜孫都想要咬一口?川蜀之地是川蜀人的地盤,想過界來撈肉吃,有沒有問過格老子?
川中人習慣了爬山越嶺,穿越山林,這兩天劉誕的一舉一動,其實嚴顏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就連劉誕中軍大帳是朝那個方向,嚴顏派出來的斥候都在山頭上看得明明白白。
更何況劉誕還在等著漢昌守軍投降,根本就是寬心得很,簡直就是毫無防備。
嚴顏準備給劉誕一個教訓。
兩兄弟近來打生打死,有沒有問過川蜀人的意見?
當成川蜀人全部都是擺設一般?
亦或是覺得川蜀人都會逆來順受?
嚴顏手下的兵卒都是多年的老兵,這兩天好好修整了一下,又敞開了肚皮猛吃了幾頓,正憋著一股勁無處發泄,再加上劉璋聽聞漢中來襲,更是崽賣爹田一般允諾下潑天一般的懸賞,所以這些兵卒一聽說要跟隨嚴顏去攻擊劉誕,個個都是興奮不已,一個個拍著胸脯,鬥誌昂揚。
征西將軍的部隊又能怎樣?
這裡不是關中,也不是漢中,這裡是山嶺溝塹遍布四野,樹林竹林灌木深深的川蜀!
征西將軍賴以成名的騎兵根本施展不開!
最為關鍵的重點是來的並非是征西將軍,而且什麼叫做劉誕的家夥!若是連這個都打不贏,那還和劉誕身後的征西怎麼鬥?所以嚴顏必須打贏這一次的戰鬥,對此,嚴顏也很有信心,畢竟現在是在自家地盤之上,那個山頭可以走,那個山間有近道,那個林地可以埋伏,就算是嚴顏不清楚,但是山間的獵戶各個都是門清,隨便找一個人來都可以指點一二。
在嚴顏看來,擊敗劉誕,也不過是一次尋常的在山林之間的狩獵活動而已,劉誕這個自以為是的傻肥羊,正在一步步的走向陷阱當中……
川蜀厲害的,隻是兵卒麼?嗬嗬,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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