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堆放糧草等易燃物品,需要在外麵鋪設藤席,然後塗抹上厚厚的一層濕泥來防火,但是問題是今天劉備是被紀靈驅趕得退了十裡下的營寨,在時間上就不是那麼的充裕了,加上冬日白晝又短,導致入夜了許多原本應該完成的工作都沒有能夠全部完成,包括營寨之中這些細節上的放火工作……
烈火騰騰而起,照亮了劉備慘白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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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焦頭爛額,帶著殘兵敗將逃回下邳,帶出去的四千兵卒,回來的隻有一千不到,一夜大火倒是沒有直接損失多少,更多的則是在半路當中偷偷的逃走了,而隻有那些丹陽兵跟著劉備。
糧草被燒毀,軍心頓時蕩然無存,若不是劉備立刻選擇就地轉進,說不準就無法再為黨國效忠了。
幸運的是,張飛見勢不妙棄城殺出了重圍,找到了劉備。像張飛這樣的武勇戰將,又是正值壯年,除非有相當的對手可以將其擋住,否則張飛以點破麵,對於普通兵卒來說,還真不好怎麼防守。
紀靈在下相圍城多日,新得了城池,也需要整編修葺一下,因此雖然當下沒有一路窮追不舍,但遲早還是會追上來的。
不過,待劉備張飛趕到下邳,還想著在下邳重振陣腳,再續輝煌的時候,卻發現下邳四門緊閉,城頭之上的兵卒如臨大敵。
而城下護城河外,隻站了一人,博冠長袖,在寒風當中傲然而立,正是陳登。
“陳家子!”張飛拍馬向前,將長矛幾乎懟到了陳登的鼻子上,怒聲喝道,“汝作何為!速速令人開門,讓某大哥進城!”
“三弟!休得魯莽!”劉備趕了上來,跳下馬,走到了陳登麵前,看了一眼四門緊閉的下邳城,對著陳登說道,“元龍,這是……為何?”
張飛見狀,也跳下馬來,將長矛一拄,站到了劉備身側後。
陳登正眼都沒有看張飛一下,而是肅容朝著劉備拱手一拜,說道:“使君,欲救徐州百姓乎?欲害徐州百姓乎?”
“這……”劉備心中略有些發方,但是依舊說道,“某身為牧守,自然是守護一方百姓……元龍何出此言?”
陳登瞄向了張飛,說道:“聞三將軍於下相城內,鞭撻士族,勒索百姓,方使軍民離心,方有此敗……如此便是使君守護之道?”
張飛怒不可遏,舉著沙包大的拳頭,上來就要揍陳登,卻被劉備拉住。
“三弟性格魯莽,心急之下,行為略有不妥……”劉備向著陳登說道,“備願替三弟負荊請罪……”
“大哥!”張飛翹著絡腮胡子,瞪著大眼,朝著陳登噴著唾沫,大聲嚷嚷道,“什麼請罪,有何罪名?臨戰之時,拒不繳納糧餉,延誤軍機,按律當斬!某隻是鞭打了事,已然寬宥,更何罪之有!”
“失城便是大罪!按律亦當斬!”陳登絲毫不客氣的說道,“三將軍欲論軍律,便立刻於此地伏法!”
“妄言亂語!某要殺了汝!”張飛暴跳如雷,劉備差點都拉扯不住。
“三將軍可殺某一人,然可斬得天下人乎!如此便是使君愛民之道?”陳登嗓門比起張飛來也不算差,“順者生,逆者亡!若是如此倒行逆施,與國賊董卓何異!陶使君將徐州托付劉使君,乃重使君為諄諄長者,仁義愛民!三將軍可是欲使劉使君染得惡名,被天下民眾唾棄不成!”
“三弟!”劉備變了臉色,手指向一旁,怒聲道,“到一邊候著!未得召喚,不得前來!”
“哼!”張飛再瞪了陳登一眼,也是知道輕重,不再多言,扭身走了。
劉備朝著陳登拱手一拜,說道:“三弟失禮,某替三弟賠罪了……元龍但有何言,不妨直說無妨。”
“不敢當使君大禮……”陳登連忙還禮,然後下拜說道,“後將軍勢大,使君獨木難支,縱有此敗,非使君之過也……如今使君至此,縱然迎使君入城,兵薄將少,又能堅守幾何?城破之時,百姓何辜?徐州子民,方脫苦難,又臨浩劫,某實不忍也,故而冒死阻攔使君,使君若怪,亦請斬某一人,與城中百姓無乾……”
“這……”劉備連忙上前將陳登扶起來,熱淚盈眶,“元龍之意某亦知之,然……請問元龍有何策授備?”
陳登說道:“當下之策,固守無濟於事……某已令人在城東十裡林內備有糧草,使君可取之,速往彭城,轉道兗州,尋得朝廷援軍……後將軍荊豫遍燃戰火,縱然此時勢大,必不可久……某與此便假意降於後將軍,待使君天兵一至,可裡應外合,取城如反掌爾……如此一來,既免徐州百姓生靈塗炭,又可避實就虛保存實力,豈不兩全?望使君深思之。”
劉備握著陳登的手臂,熱淚盈眶:“備知矣……為徐州百姓可免兵災,備一人得失又有何惜!如此便依元龍之策……願有朝一日可與元龍再把酒言歡……”
“使君仁慈!”
陳登毫不猶豫的便退後一步,大禮參拜。
“使君仁慈!”
下邳城上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有許多附和著的聲音響起。
“使君仁慈!”
更多的聲音響起,劉備終於是忍不住,咽淚滂沱而下,哽咽著朝著城頭上揮了揮手,又與陳登告彆,領著殘兵朝著東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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