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雖然名號聽起來像是巴郡以西,但是實際上是巴郡以北,嗯,彆問為什麼。
巴西和巴郡、巴東合稱三巴,後來張飛駐守巴郡的時候,喝酒之後喜歡載歌載舞,很多人以為潮流,便稱之為三巴舞,廣為流傳……
咳咳咳,好吧,以上都是瞎編的。
不過人麼,總是在夢幻和現實當中生存著,要麼選擇夢幻,要麼選擇現實,要麼在現實當中持續夢幻,要麼在夢幻當中接觸現實。
黃權坐在嘉陵水邊,望著江水滔滔,默然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一旁的老仆看了看天色,拱手說道:“少郎君……該回了……”
“嗯,”黃權點點頭,望了一眼即將垂入山中的夕陽,不由得喃喃念到:“君子於役,不知其期,不日不月,曷或至哉?日之夕矣,雞棲於桀,羊牛下括,如之何勿思?”
老仆顯然聽不懂黃權魔改的君子於役,隻是恭立在一旁,不言不語。
“回家罷……”黃權擺擺手說道,然後便率先往家中走去。
黃氏,在閬中不算是最大,但也不是最小,在嘉陵江畔有一戶高門大院,便是黃氏家族的聚集之地了。沿著江水往上,一路遇到不少黃氏家族的族人,黃權也一一拱手問候,禮數周到且平穩,就如同往日一般。
“父親大人……”黃權進了其父親的書房,拜倒在地,叩首道,“……孩兒不能晨省昏定,侍奉於前矣……孩兒不孝……”
“起來罷……”黃權之父皺著眉頭,緩緩的說道,“汝意已決?”
黃權默然,隻是低頭看著桌案下的席紋,就像是白茅席中間的紋路有答案一般。
“荊襄黃氏,巴西黃氏,雖說同姓,但非同源……”黃權之父緩緩的說道,“拒之亦可……漢中太守,雖兩千秩,然為傀儡,並無實權……”
“孩兒亦知之……若不如此……”黃權說道,“閬中大姓眾多,焉與黃氏?孩兒願為黃氏增色門楣,縱然前途崎嶇,亦不旋踵矣……”
漢中太守,確實隻是個空架子,有南鄭張氏在,有刺史劉誕在,還有征西將軍留下的長史在,一個外來的太守,能在這樣三座大山之下,唱出多大的戲?
但是自己沒得選,不是麼?
征召之令直接便送到了閬中,送到了黃氏門前。
不選?
閬中其餘的大戶怎麼看?
征西的妻室姓黃,這個大家都是知道,而現在就算是自己應征,在閬中的其餘大戶,他們會認為自己這個黃氏真的和荊襄黃氏一點關係沒有?
前幾日絡繹不絕的訪客都是閒的無聊來串門子的?
家族當中那些多少年都不見的黃氏族人,也都趕著過來,多少露個臉,稱兄道弟攀附關係,若是自己不去,豈不是絕了這些人的念想,這些人又會怎麼想?
就算隻是一個虛名,黃氏家族也需要這個虛名……
雖然黃權不清楚為何征西將軍得知了自己的姓名,將征召之令送到了這裡,但是當下,不管是從那個角度來說,自己都沒得選。
黃權之父眉頭之間的川紋越發的深刻,不由得歎息一聲:“癡兒……”
黃權再拜,頓首伏地。
“也罷……”黃權之父從桌案之上,拿了一個小木匣子,放到了黃權手中,說道,“為父與賨王杜有舊,此乃信物……北上之時,不妨前往拜之,可募部曲,以防萬一……”
黃父說得輕巧,好像這個信物很簡單,但是黃權知道,這其實是黃氏的一個護身符,而為了自己,父親卻拿了出來,交給了自己。
賨人,也稱之為板楯蠻。
因為其既勇武好戰,又能歌善舞,所以一直以來在戰場上都有很奇特的表現,當年周武王伐紂,便得了賨人的幫助,而當時充當衝鋒軍的賨人僅三千人,而對麵紂王的軍隊則是號稱七十萬……
賨人出戰,在戰場之上一邊歌舞,一邊殺敵,或許是從未見過這樣充滿了戰場藝術美,浪漫情懷四溢的戰鬥模式,紂王兵卒的士氣很快跌落穀底,四散逃逸,因此這一戰被稱之為“武王伐紂,前歌後舞”。
後來劉邦能定天下,賨人也功不可沒,後來劉邦便封賞了賨人,準許了一些優惠的政策,可以用布匹來抵繳交賦稅,“大人一匹,小口二丈”,便算是完稅了,因此在漢代,賨人在閬中繁衍定居,也漸漸的繁盛。
這樣的一份信物隻要握在手中,就等於是多了一個武裝力量的外援,他人想要動黃氏的時候,必然也要斟酌再三,而現在黃父卻將這個信物直接交到了黃權的手中,讓其直接去使用。
因為在漢中的張則之前平叛鎮壓過板楯蠻,因此板楯蠻必定不可能投靠到張則之處,也才能確保對於黃權的忠誠。
“父親大人……”黃權捧著木匣子,有些猶豫。
“去吧……”黃權之父揮了揮手,說道,“既已決,便行之……早些歇息,明日便啟程罷……”
“唯……”
黃權再拜,退了出來。
黃父端坐在桌案之後,低垂雙目,看著黃權的身影在落日的映照之下拉得極長,身影在桌案之前晃著,似乎是眷念著什麼,隨後便漸漸的一點點遠去,最終消失在門口。
………………中興劍,自然就是皇權啦,書友大才…………
“叔父大人!我們沒得選!必須打,一定要打!”馬超跳著叫道,額角處的青筋都冒了出來,“征西小賊,殺某族弟,毀某部曲,此仇若是不報,馬氏如何立足?!”
韓遂皺著眉頭,鼻子眼睛都快皺到一起去了。
他娘的,你也知道是你是“馬氏”啊?
你馬氏難以立足,跟我有半個五銖錢的關係沒有?是老子害你失敗的麼,是老子讓你的族弟去送死的麼?
當初勸你一起回來,不願意,好了,現在吃了虧又來叫,是老子欠你的麼?
“叔父大人……”馬超沒有看韓遂的臉色,或者是看到了也裝作看不到,繼續說道,“如今已是仲夏,即將入秋!叔父!關中秋獲在即!若是讓征西小賊收了秋糧,緩過氣來,穩固關中,昔日必定揮軍西進!屆時你我將如何自處?”
躲這裡不動?
躲起來有個屁用啊!
就算是能夠偏安一隅,又能堅持多久?拿貧瘠的西涼去和富庶的關中抗衡?這他娘的都抗衡了幾十年了,還不夠啊?
“嗯……”
韓遂的眉頭鬆動了一些,這才聽起來像些人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