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屍首被鮮卑人用撓鉤和繩索套走,清理出一條通道來,隨後鮮卑戰士再一次彙集而來,結成盾陣一步步向前。
這一次,鮮卑人並沒有像上幾次那麼的急切,顯得是更加慎重的在往前推進。
張遼此時已經將牛皮戰靴脫去,光著腳站在地上,周邊的兵卒也都是如此,就算是穿草鞋的也是依舊不好使。
被雨水浸潤,然後又被血水浸染的土壤,會頑強的附著在任何有一點點摩擦力的物體上,而且還會伴隨著每一次的走動,越來越多,最後才在重力的作用下不甘心的跌回地麵去。
方才張遼在前兩次的防禦當中,牛皮戰靴就已經是成為了泥團戰靴,厚厚的一圈黃泥粘附在靴子周邊,又沉又不平穩,因此趁著戰鬥間隙的時候,便脫了下來,光著腳站在泥地之上,反倒是更加的輕便。
麵朝黃土背朝天,作為農耕民族,當赤腳踩踏在大地之上的時候,也自然會體會到大地對於自己的支撐和情感,等到有朝一日生命走到了儘頭,漢代的人自然又選擇背朝黃土麵朝天,也算是一種後世的人都沒有辦法享受的奢侈。
鮮卑人也是如此,基本上也都是脫去了皮靴或是布鞋,光著腳縮在盾牌之後向前挪動,將身形藏得嚴嚴實實,關隘殘之上,漢軍的弓箭也是根本無法尋找到合適的目標,並且在潮濕的空氣當中暴露的時間長了,用各種筋絲絞製而成的弓弦也有些疲軟,射出去的箭矢力道大不如前。
鮮卑盾陣一步步的往前挪動,忽然在盾陣當中有人吼了一聲什麼,隻見鮮卑盾陣頓時翻轉而開,幾名鮮卑兵卒從盾牌縫隙當中幾步竄了出來,舉著長矛猛的投擲而出!
“校尉!小心!”
張遼位於陣列的最前麵,又是鮮卑戰士的首選目標,在發現鮮卑變陣的時候,投擲而出的長矛已經呼嘯著到了眼前!
而原本在鮮卑盾陣後麵,似乎是做掩護的一些鮮卑兵卒,也是接連跑了幾步,將長矛一同投擲而出,頓時空中飛來的長矛如同雨點一般,帶著死亡的尖嘯,朝著關隘城門洞處而來!
張遼將長槍猛的圓掄了起來,頓時格擋磕飛了幾根,但是隨著後麵鮮卑戰士源源不斷的跑上前將長矛投擲而出,頓時就有些壓力了,畢竟長矛的重量是箭矢的十幾倍,就算是磕飛了,長矛上麵傳導過來的力道依舊會讓張遼的長槍有那麼一絲的遲緩,而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隻要是露出一絲的縫隙,後果可能就是災難性的。
張遼的親衛急急的舉起盾牌衝上前去,企圖替張遼遮擋,可是自己的身形卻暴露了出來,頓時有一人慘叫一聲,腰側中了一根長矛,徑直穿透了戰甲,紮入了身軀,不由得手一鬆,連人帶盾牌頹然倒地,鮮血噴湧而出,眼看著進氣少出氣多……
雖然有生命威脅,但是更多的人衝了上來,將盾牌舉起,企圖護住張遼。
斐潛對於兵卒的防護向來都是比較看重的,就算是騎兵沒有像重裝步卒那樣有防護全身的鎧甲,但是劄甲形態的筒袖鎧還是有的,隻不過為了騎乘的方便,腰部以下就沒有什麼防護了,因此隻要是收到傷害,也就是實打實的重創。
原先鮮卑所部猛然間遭遇的之後,也都有用弓箭進行遠程攻擊,但是發現其實效果並不理想,疲軟的箭矢根本射不穿漢軍的戰甲,更何況還有持盾的衛士,因此也就射了幾輪之後,也都放棄了,選擇進行肉搏戰。不過現在,實在是被張遼壓製得無法寸進一步,不得不連手中的長槍也都投擲了出來,要知道這個時代的鮮卑還沒有像羅馬一樣會備有標槍什麼的,這些長矛都是鮮卑人的自家使用的兵器,投擲出來之後也就意味著這些人隻能拿著短刀進行搏鬥了……
可見鮮卑人真的是被逼急了,然而這些近距離投擲出來的長矛,勢大力沉,卻當真有破甲的威力!
眼見張遼被壓製住了,鮮卑人爆發出一聲瘋狂的呐喊,頓時就湧上不少的人,朝著關隘處衝了過來……
在關隘殘之上的張晨連忙叫喊著,讓漢軍進行壓製性的射擊,但是殘破的關隘之上基本上站不上去幾個人,點點的箭矢對於瘋狂朝上衝刺的鮮卑兵卒來說,根本沒有多少的抵禦作用!
張遼被親衛護在中間,正要撥開兵卒往前的時候,手腕卻感覺有些酸脹,頓時一皺眉。之前長途跋涉而來,沒有任何修整的情況下,一路緊逼,不僅是擊潰了鮮卑的先頭部隊,甚至還將鮮卑的反撲都擊敗了數次。
這樣的戰鬥強度,就算是鐵打的漢子,都有些吃不消了……
此時見到漢人將領被逼退了,吐爾金便連聲大喝,帶著自己最為精銳的親衛,便往關隘處撲去!
這些吐爾金的親衛裝備都很是精良的,至不濟的也有一套皮甲,手中兵刃自然也是鋒利精致,和一般的鮮卑戰兵完全不同。
而吐爾金,更是則是披了兩層的戰甲,一層皮甲,一層戰甲,還帶著一麵盾牌,提著卻不是戰刀,而是一把黑沉沉的鐵斧,整個人身材高壯,看起來猶如一尊黑沉沉的鐵塔,單單一望,就足以讓人心生寒意!
枯骨道口,必爭之地!
雖然吐魯爾還帶著其餘的鮮卑騎兵落在後頭,但是對於吐爾金來說,並不能在這邊乾等著後麵的部隊到來而毫無動作,如果隻是等著吐魯爾帶人來,也未必就能躲得過上前廝殺的命運,誰都知道,在鮮卑部落當中,敬重的向來就是勇士,而不是什麼縮頭縮腦的隻會用計謀的陰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