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才剛剛經曆了一場戰事,許多當時戰鬥遺留下來的痕跡還沒有消除,大量的屍首曝屍荒野之上,加上又值入夏,屍首很快的就開始腐爛,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出來。因此,楊彪位於潼關之內的,就必須好好的布置一下,才不會讓那些臭味熏到了貴體……
楊彪他雖然表示從簡就好,但是對於天下冠族而言,再怎樣從簡也簡單不到哪裡去,雖然臨時在潼關駐紮,比起原來楊彪的弘農之所,也不遑多讓。
硬件條件沒有辦法改變什麼,軟件這些總是要多少周全一些。
作為三公,自用的車馬儀仗總是要的,四乘四的華蓋車,多少也是要預備好,每車都要配備三到四個人,再加上跟隨服侍楊彪的侍從奴婢,貼身親衛等等,光屬於楊彪個人的這些人數,就有上百人,這還不算直屬於楊彪的普通護衛的兵卒。
還有大堂臥房等房間之內的擺設,所用的香爐掛件等等各式各樣的零碎之物,就整整裝了三個大輜重車,就這,還是委屈一些,將就罷了。
天色已經是暗淡了下來,潼關之內到處都是吵雜的聲音,原本河東王邑的部隊,已經全數交給皇甫嵩進行調度使用了,因此現在楊彪手中的全部都是在弘農籌集起來的人員。先前派遣趙溫解送了一批民夫和兵卒前去鄭縣,否則的話現在在潼關的人數還要更多!
楊彪住在原本潼關令的府衙之內,雖然這種房屋不能和自家的宅子相比較,但是畢竟遠離了城外的那些臭地方,加上屋內熏香,所以多少也還算是湊合。
雖然晚脯的時間已經過了,但是楊彪專屬的廚役們還是準備了一些香噴噴的肉羹,讓奴婢給楊彪端了上來。這廚役是弘農家族當中的老人,也都知道楊彪的胃口愛好什麼的,自然也就更加的貼心,知道楊彪年歲大了,一頓吃不了多少,但是到了晚間又會餓,所以就入夜之後準備點鮮美的肉羹,也就成為了慣例。
肉羹麼,重要的便是鮮嫩,煮得時間太長,肉質便會變老發乾,口感就天差地彆了,所以作為楊彪的廚子們,自然是懂得這個道理,稍微燙煮了一下醃製好的肉條,便裝到了燙熱的俎豆之中,再澆上些醬水,配上一些洗淨的幼嫩的青篙,便可以了,這樣肉羹在奴婢端過去的時候還有一些餘熱,剛好鮮嫩無比,入口即化。
楊彪自然是吃得精細,但是潼關之內的其他人員就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了,反正是大頭兵一個,隨隨便便的也就對付了,吃的喝的都是隨意,就連睡覺的地方,也不得不簇擁在一處。現在潼關之內的人一時間湧進來的人有那麼多,加上還有物資堆放,事項繁雜,誰也沒有空及時的進行梳理,因此潼關內就算是有的房間內擠十幾個人了,都還是沒有辦法供應給全部的人居住,隻能是讓一些人就在街道兩邊紮了帳篷將就一下。
至於其他的方麵……
也都是將就了。
如此擁堵的情形,導致從西麵而來的傳遞情報的幾名兵卒都隻能是一邊高喝讓這些擁堵的人員讓道,一邊無奈的在狹小的通道當中穿行,一不留神還踩上了一腳不知道是那個家夥留下來的黃白之物,頓時皺眉大罵晦氣,然後便在一旁的帳篷之上隨意蹭了蹭,便揚長而去……
帳篷之內的兵卒自然也是大為光火,可又能如何,傳遞兵情乃是頭等大事,要是上前理論或是有什麼動作,少不得一個阻撓兵情的罪名扣下來,打個幾十杖都是輕的,說不定還要掉腦袋!
軍侯帶著傳遞兵情的兵卒一路往內,到了潼關之中的楊彪暫時駐紮的府邸,而楊彪此時才剛剛用完了肉羹,正準備歇息,聽聞緊急軍情,連忙重新穿上衣袍到了偏廳,方一見前來傳遞軍情的兵卒麵色,心裡就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應不至於吧?
給與皇甫嵩的兵力不再少數,加上皇甫嵩又是沙場宿將,多少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楊彪隻能是先如此的安慰一下自己,然後從兵卒手中接過了火漆封好的竹筒,大略檢查了一下,便急急將其打開,上下掃了幾眼之後,一顆心頓時就……
沉。
到。
了。
底。
軍情巾帛之上還有一些斑斑血跡,顯然是那個時候的情形已經是狼狽到了極致……
捏著這一張薄薄的軍情巾帛,楊彪渾身的血液才剛剛隨著心往下沉到了底,瞬間又“騰”的一下全數到了頭頂,漲的他滿臉通紅!
此時此刻,楊彪氣得渾身直抖,他拚命想鎮靜,卻鎮靜不下來。廳堂之內,兩個加了香料的香爐正緩緩朝外傾吐著溫熱的芬芳,本來是應該感覺無比舒適才是,但是現在楊彪隻是覺得身上一陣冰寒然後又是一陣燥熱……
該死!
皇甫嵩竟然如此無能!
兩萬大軍啊!競然連招架之力都沒有,被西涼賊兵一路追殺,十不存一!
現在鄭縣就剩下六千餘人,其中隻有一千餘的正卒,一千騎兵,其餘都是輔兵和民夫!
李傕馬騰的四五千精銳的騎兵還在新豐一帶,誰能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攻來!
天知道皇甫嵩這個飯桶還能支持多久!
還厚顏遣人前來求援!
可是……
不援救,可以麼?!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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