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在長安的府邸並沒有像在雒陽的那麼大,但是還算是精致。
從書房出來,轉過兩個彎的走廊,經過一小片的竹林,在竹林旁,建有一個小巧的六角亭,在六角亭之後,透過竹林的一角,便可以隱隱看到紅色的圓形後院門。
六角亭,單層,彩瓦朱柱,畫棟雕梁,亭角高翹,就像是少女調皮揚起的眉毛。在六根朱柱之間,用鏤空雕花的欄杆圈圍,隻留下了一麵開口。三階青磚的台階,映著在亭角伸出的點點綠意和斑駁的角苔,既調劑了色彩,也彰顯了古樸。
一亭。
一桌。
一席。
一爐。
一人。
蔡琰坐在亭子當中,一襲上綠下青的襦裙,在雙肩和衣袖之處刺繡了深青色的團紋,鵝黃色的交領之下露出一些雪白色的中衣,露出一截宛如天鵝一般的脖頸,幾縷頑皮的青絲輕巧的在其上飄撫著。
一隻小巧鶴形的香爐守候在一旁,淡淡的青煙縈繞,就像是一隻仙鶴在蔡琰身側翩翩起舞一般。
蔡琰抬眼看到了斐潛,便將一縷因低頭看書而垂下的青絲攏到了耳後,然後在桌案上取了一枚晶瑩剔透掛著紅色的絲絛的牙簽,夾在了書卷之中,然後才將書卷合上,置於桌案之側,方微微笑著站起,看著緩緩走來的斐潛。
紅經綠史,若不是隨手亂拿的話,那麼蔡琰現在看的多半是一部什麼經書了……
斐潛在亭外站定,拱手行禮,說道:“師姐,彆來無恙?”
“師弟,彆來無恙……啊,你變黑好多……”蔡琰也還禮,然後抿嘴笑著,伸出柔荑,示意斐潛到六角亭內就坐。
雖然是被笑曬黑了,但是斐潛卻完全感覺不到其中有什麼惡意,更多的是好奇和驚訝,就像是一片晶瑩的水晶,自然的反射出周圍的人的鏡像……
亭後忽然閃出了一個身著鵝黃裙裾的小侍女,懷抱著一個錦墊,蹬蹬的小碎步走了過來,略略彎腰行禮之後,便替斐潛在桌案之前擺放好,然後又是一禮,細細索索的又鑽回亭後,消失了……
還有這種操作?
難道是隱身法不成?
斐潛好奇的神直了脖子看了看,才看到其實在亭子後麵有幾級的台階,然後那個小侍女和一個粗使婆子都在後麵,似乎還支起了爐子在燒水……
“那是奉書,師弟你之前應見過的……”蔡琰也回頭看了看,忽然一笑,說道。
斐潛坐了下來,努力回想了一下,卻有些想不起來了。
“……最近有讀書麼?”蔡琰見斐潛沒有想起來,也沒有解釋,便換了個話題。
“……”
斐潛默然。
這個師姐,三句不離本行啊。
“……抱歉,師姐。”斐潛微微低了一下頭,如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