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浦戰敗之後,似乎那些人對於步卒的興趣不是那麼的大,隻不過是驅趕殺散之後也就沒有太過於追擊,便退了回去。
這些潰軍亡命奔逃了好一陣子,發現確實是沒有什麼人追擊了,才慢慢的彙集起來,缺衣少食的回到了函穀關。
要說這些步卒也是比較不幸,先是被郭浦一路狂趕,也沒能有多少的休息,然後莫名其妙的郭浦就吃了敗仗,被人像趕鴨子一樣驅散了,什麼輜重,什麼兵刃這些東西,大都在逃亡的過程中被遺棄了,若不是因為兩邊都是山,實在沒地方逃,這些潰兵還不一定願意回到函穀關。
因為這些潰兵“失將主”了。
但是這些潰兵如果逃逸了,那就是“亡軍”。也就是逃兵,如果一經證實,不僅是自己要被登記上黑名單,甚至連家人妻子都要“給官”……
幸好郭浦是在進軍的途中被殺,是陷於野戰當中,“失將主”的罪責多少可以規避一些,若是不是戰時,又或是本身就是將領的親衛,但是沒有保護好將領,讓不幸將主先死了,所有這個將主的貼身親衛,就算能夠在戰爭中活下來,也都需要治罪。
潰兵進了函穀關,消息就像風一樣,迅速傳遞開了。
“什麼?郭都尉兵敗了?是死是活?”斐潛問道。
黃成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倒是沒有確切的消息,不過這些步卒都會來了,卻沒有見到西涼騎兵的蹤跡,恐怕……”
斐潛默然,但是同樣也心驚。
西涼騎兵啊,又不是豆腐捏的,就這樣全軍被吞了,連個渣都沒見到,這敵軍的戰力相當的可怕啊!
還說新安隻有一千兩千的黃巾賊?
彆逗了……
彆說隻有一兩千,就算翻上兩三倍,如果沒有騎兵,也絲毫拿郭浦的西涼騎兵沒有任何辦法,頂多就是驅趕,殺滅麼,想都不用洗……
除非是郭浦自己踏入了死地,不過就算是進入了陷阱當中,郭浦也多少能夠派點人傳信啊,怎麼會敗得如此之慘?
所以要麼就是新安那邊原本傳遞過來的就是假的情報,實際上在新安的黃巾兵要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甚至可能還會有大量的騎兵,才會導致郭浦的全軍覆沒,而且郭浦也身死戰場當中。
要麼就是郭浦意外的遭受到了狙擊,遇到兵敗之後逃亡了,因為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郭浦回到函穀關,估計也難逃一死,還不如往西逃亡,躲到西涼去,不過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相對較小。
因為郭浦率領的不是自己招募的士兵,而是在朝廷內有造冊的存檔的正規兵士,所以在漢軍律中,如果在戰鬥中,士卒傷亡慘重,要追究將領的責任。造成士卒亡失多的原因很複雜,或敵強我弱,或指揮失當,或獨身脫歸,導致最終全軍覆沒,論及罪責的時候,最後一條罪責最大,就算用錢財贖罪,也會立刻貶為庶人,不複錄用。
斐潛怎麼都覺得整個事情透著一股蹊蹺,黃巾賊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新安縣城,上報的軍情明明是隻有一兩千普通的賊眾,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兩千的毛賊不僅擊敗了訓練有素的八百西涼騎兵,而且竟然連逃都沒有逃出來一個!
斐潛忽然像是想到了一些什麼,但是一時之間又不是非常的明確,不由得伸手在空中虛抓兩下,很是難受。
就在此時,一個驛卒過了過來,打斷了斐潛的思緒,遞上一張名刺,說鄭關令有請。
鄭關令?
這個時間點找我,是要做什麼?
雖然不解,但是斐潛還是去的,因為多少鄭關令在信息這個方麵,多少會更加的準確和充分一些。
鄭揂雖然依舊是笑容滿麵的迎了過來,但是斐潛卻感覺到鄭揂的笑容比起之前,似乎有了點微妙的變化。
“聽聞郭都尉兵敗,此事不知真假?”寒暄過後,斐潛就找了個機會問道。
鄭揂看了斐潛一眼,微微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郭都尉兵敗矣……”
“那……郭都尉生死如何?又因何所敗?”
“不恤兵力,貪功冒進,怎能不敗?”鄭揂淡淡的說道,“郭都尉生死尚未定論……據聞郭都尉出關之前,曾與斐侍郎相談甚歡,不知所談何事?”
斐潛心中一跳,仔細的回想了一番當時他和郭浦所說的話,雖然當時他是暗地裡引誘郭浦出關破敵,但是明麵上的確是一句出格的話都沒有。
因此斐潛就說道:“潛何時與郭都尉相談甚歡?哦,鄭關令亦在場也,為何問之?”相談甚歡,這四個字可進可退,表麵上看起來像是很普通的字眼,但是如果萬一郭浦真的犯了什麼事情,斐潛曾經與郭浦“相談甚歡”,那斐潛你知不知道郭浦犯的事情啊?
說不知道,有人會相信麼?
所以斐潛直接裝糊塗,並且將鄭揂拖下水——最初不是你介紹郭浦給我認識的麼,要不然我連這個人都還不知道,怎麼會有什麼“相談甚歡”的情況?
鄭揂嗬嗬一笑,眯了眯眼,說道:“非於此地也,乃於公庫……”
“啊,鄭關令不提,潛已忘矣,”斐潛一拍手,像是剛剛才想起來一樣,說道,“確有遇郭都尉……”
斐潛將當時的情形有選擇性的挑選的說了一些,然後說道:“……若無鄭關令,尚不識得郭都尉……”
鄭揂見斐潛一直將與郭浦的關係往他身上扯,便知道抓不住什麼把柄了,便嗬嗬一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如今關西情形危急,黃巾勢大,斐侍郎不妨暫且東移,待紛亂平息之後再行如何?”
哦,讓我退出函穀關?
眼下的情況,新安縣城的黃巾賊真的就是像是堵在函穀關門口的一隻攔路虎,讓西行路線頓時受阻,斐潛也不能單槍匹馬的就帶著這麼幾十個人去殺出一條路來。
但是眼下更著急的肯定不是斐潛,而是董卓和李儒,所以當他們知道函穀關被堵起來的時候,肯定會派大軍進行攻擊,新安就算再多的黃巾賊,又能在澠池大營和洛陽駐軍的雙麵夾擊下堅持多久?
那麼鄭揂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新安能解圍?還是擔心新安的黃巾攻打函穀關?還是隻是在為我等擔心?又或是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那麼自己是走,是留?
不過自己再往回走繞道而行,路遠不說,單單在河內的幾個渡口因為關東聯軍的關係,已經是處在完全封閉的狀態了,要通過不僅要再去找李儒重新開通行證,還要自行去聯係渡河船隻,同時還要防備河內的關東聯軍不會將自己當成的斥候什麼的抓起來……
想來想去,斐潛還是覺得,不如就在函穀關等等好了,畢竟函穀關雄關不是吹出來的,就算新安黃巾真的那麼愚蠢要來攻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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