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首次按時抵達目的地。
這是令人驚訝的。
但令人驚訝的同時還有更驚訝的事情。
齊盛跑過終點不是吐,而是直接蹲在一旁啪嗒啪嗒掉眼淚去了。
要說軍人掉眼淚還真不多見。
更何況是個軍官。
也許是怕人笑話,齊盛躲到一旁去了。
不過還是被細心的指導員莫三發現了。
莫三上來就問:“老齊你咋了?咋掉眼淚了?哪不舒服嗎?”
起初還以為齊盛跑得太難受,難受到哭了。
結果齊盛一抹眼角,說沒事,我沒哭。
莫三這性子,也是壞,偏揪著這事問,說你彆扯了,我都看到你剛才掉眼淚,都砸到地上去了。
齊盛一抹眼角,說那是汗,是汗,老莫你看錯了!
莫三這才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將他扶起來,一邊說:“走走,彆蹲著,彆待會兒抽筋了。”
李正站在終點處看了看表,全連到達後,時間還剩21秒。
最後這一段,全連是將剩下的那點兒體力都榨乾了,憋著一股子勁一口氣衝到了終點。
這次一連的表現優異,讓他也很是意外。
他似乎明白了旅長莊嚴為什麼會安排五天後再跑一次。
之前連續的高強度體能訓練,雖然一連官兵的體能的確有所提升,但就像挖水池,把水池挖大了,能裝更多水了,可挖的過程中沒蓄水,哪怕池子再大裡頭沒水也事白搭。
休息五天,實際上就是讓池子慢慢恢複,慢慢蓄滿水。
蓄滿了水,擴容的作用才能顯現出來。
帶著這個問題,李正去問了莊嚴,是不是這個原因。
莊嚴也沒否認,說你當了那麼久的副連長,難道連這點事都不懂嗎?
李正臉唰一下就紅了。
莊嚴歎了口氣說:“你從當兵開始就很優秀,但也有個弱點,當年你外派的任務太多,基本沒時間去教導隊參加預提班長集訓,也沒回來帶過兵,對於基層帶兵是缺乏經驗的,我之所以明白是因為當年我自己就遇到過這種問題,知道怎麼解決,所以啊……”
他用力地向李正點了點頭,帶著鼓勵的口吻叮囑道:“基層帶兵看似簡單,實際上裡頭學問大了去了,在一連好好琢磨,將來你真的有機會當上更高級的指揮員,在製定任何戰術或者行動計劃,甚至訓練計劃的時候就不會脫離實際,明白嗎?”
“明白了!”李正很受鼓舞。
莊嚴對自己是足夠關照的。
這一點從很多方麵都能看出來。
一個旅長,對一個副連長如此諄諄善誘,手把手教授帶兵的知識,要說對自己不是關照都說不過去了。
“一連長!”
趙傳走了過來,到了齊盛麵前後發出了邀請:“想不想上山去看看?”
“好!”
齊盛幾乎不用思考,一口答應。
上山。
這就兩個字。
聽起來再簡單不過。
可這是對一連最高的肯定。
不光是270中隊對一連的一種軍事上的認同,也是趙傳對齊盛這個連長的一種認同。
要說之前在趙傳眼裡,齊盛隻是個擅長無人機專業的技術軍官,那麼從這一刻起,他在趙傳眼裡總算是一個合格的“老特”了。
“全部集合,排好隊形,跟著270的同誌們上山!”
莫三迫不及待地集合隊伍。
仰頭朝上看,雪山的高度似乎不怎麼可怕。
隻不過這是站在了五千多米的海拔上。
在這裡,即便一座看似幾百米的高山,它的實際海拔高度都是驚人的。
“拿出你們的登山杖,那好在手裡,套上安全繩,彆中途丟了掉了,在這裡掉東西你可能就找不回來了!”
趙傳來到一連的兵麵前,開始交待注意事項:“上山可不是散心,上麵有積雪,彆以為是你們家鄉的冬季的雪那麼人畜無害,這裡的雪很危險,一定要排著隊跟著我們的腳印走,千萬不要亂跑,要是一腳踏進冰縫裡,就算不死,腿也要廢掉!”
其實不用趙傳提醒,一連的官兵都看得出這一帶山路崎嶇,冰雪鬆軟,到處都是開裂的冰縫和隨時可能從懸岸上砸下來的岩石、雪團、冰塊,可謂危機四伏。
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莊嚴對一連的人做出了安排,前麵乾部,中間是兵,後頭是體能好的骨乾老兵。
五分鐘後,所有人開始沿著山腳往上走。
每個人都緊跟前麵的戰友,留意著腳下的腳印亦步亦趨,沒人敢亂走。
就連一向喜歡笑嘻嘻開玩笑逗樂子的指導員莫三也變得申請凝重起來。
其實他不敢大聲說話的原因不止是路難走要集中精神,他還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控製不住自己的聲調,聲音大了引發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