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傘這事其實早就在預料之中了,李正並不感到意外。
但真要去學,還是有那麼點小激動。
李正沒跳過傘,隻在電視上看過彆人跳。
飛機在千米高空上,俯瞰而下,地麵房屋就像小小的積木塊,大地被不同顏色的植被分割成一塊塊,整個視覺都變得平麵化了。
空降兵背著傘包,從打開的機艙門內一躍而下,在天空中綻開朵朵傘花。
在不少人看來,這是一件頗為刺激又略帶浪漫色彩的事。
不過在李正的心中,卻有著另一層更深的意義。
當年的那次世紀地震中,第一支降落在李正家鄉的就是一支隸屬空降兵特種大隊的15人精英分隊。
那不是一次簡單的空降,而是一次凶險萬分的“盲跳”。
因為地震原因,災區和外麵的聯係一度徹底中斷,通往災區的陸路全發生大麵積塌方和毀壞,車輛無法進入,通訊設施、光纜等全部出現損壞,導致無法外麵的救援力量根本無法和災區內部取得任何聯係。
救災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先進的設備?
還是強大的物資增援?
沒錯,這些是。
但對於災區裡的人來說,最重要的是希望。
活下去的希望。
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人就會喪失活下去的勇氣。
怎麼辦?
當時部隊拿出了兩個方案,一是派遣地麵精銳小分隊攜帶衛星電話、電台和北鬥係統從山路穿插,強行進入災區。
其次還就是派遣空降兵直接空降災區。
兩個方案裡,其實派遣空降小分隊的方案最快捷,但同時麵臨的難度和危險性也非常大。
當時的高度5000米,從運輸機往下看,根本看不到地麵的房屋,而且空中氣流混亂,風也特彆大,根本無法傘降。
要知道三千米是跳傘極限,人體在超過三千米的高空跳傘,生命危險更大。
五千米高空跳傘就屬於高空跳傘,要開始佩戴氧氣呼吸器之類的單兵防護設備了。
更要命的是地麵沒有指引標誌,也沒有控製引導,降落下去的地麵是複雜的廢墟,撞斷的電線,還有茂密的叢林山川,有可能因為橫風和氣流導致卷傘墜傘,也可能會落在河流裡又或者撞在懸崖上,就算落在地上,隻要地麵是亂石或者樹林就有可能骨折或者直接被樹枝戳穿身體導致死亡。
所以,這種氣象條件和地形上盲跳一是拚技術,二是拚命。
結果,空降兵立馬寫了請戰書。
其中一封請戰書裡有這麼一句話——我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挽救災區人民的生命,實現我們軍人的價值。
什麼是軍人的價值?
當然是“為人民服務”。
那什麼是“為人民服務”?
這不僅僅是口號,而是要用行動去證明的一個理念。
15名傘降精英用自己的命去詮釋了一次什麼叫做真正的“為人民服務”。
這事對李正來講是很震撼的。
當兵那會兒他還真想過去空降部隊,但所在的大學卻沒招空降兵,隻能去了陸軍。
沒想到機緣巧合下,居然改編了,居然改特戰旅了,居然自己又成了突擊隊員了,這回,居然去學跳傘了……
這種巧合不得不讓李正感覺到一種命運中冥冥自有定數的宿命感,他甚至在想,難道自己真的跟這身綠軍裝有解不開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