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屋,李麗就問道了一股腐臭味。
作為一名醫生,這種味道令她立即鄒起了眉頭。
房子裡頭很小,床就在角落,即便是白天,依舊光線昏暗。
布瑪的爺爺叫做哈吉,此時就躺在角落的小床上,即便大熱天,身上卻蓋著一床臟兮兮的被子,時不時發出呻吟。
布瑪將李麗引到窗前,掀開了那床被子。
腐臭味更濃烈了。
李麗戴好口罩,小心翼翼地在床前蹲下。
她注意到哈吉的右腳小腿腳踝上麵大約兩寸的地方,上麵纏著一根完全不能滿足衛生條件的破布,有濕漉漉的粘液從裡頭滲出,也不知道上了什麼藥。
迅速戴上手套,李麗打開醫療箱,取出一把剪刀,將布條剪開。
腐臭就是從這裡散布出來的。
其實不用細看,李麗知道那是創口感染化膿了,估計情況還挺嚴重的。
當布條剪開後,露出裡頭糊在腿上的厚厚一層黑乎乎如同芝麻糊一樣黏黏稠稠的東西,從腫脹的程度上能看出來,創口已經腐爛。
“曉倩,去看看病人現在是不是發燒,量一下他的體溫。”
李麗一邊說,一邊取出雙氧水、活力碘和生理鹽水,交替清洗傷口。
黑色的東西李麗估計就是巫醫的藥,具體是什麼物質她也沒興趣知道。
現在必須清創,看看傷口如何。
“王翻譯,問問孩子,他爺爺是怎麼弄傷的。”
王翻譯連忙問一旁的布瑪。
布瑪一五一十將傷情的緣由道來。
布瑪的爺爺哈吉前些日子去附近的草原上狩獵,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那是一種獲得肉食的來源。
不過那天哈吉的運氣似乎不好,他踩到了彆人布置的陷阱,被一支箭射穿了小腿。
那是一種簡易的小陷阱,拌索觸發,旁邊隱藏著一個發射裝置,能射出一支木箭,箭上有繩索,射中小動物就會死死釘在動物身上直至它氣絕。
射在人身上一般不會致命,隻是會造成創傷。
哈吉自己忍痛砍斷了箭頭,拔出了箭身,回到村子後自己在路邊采了一些植物葉子搗碎敷在傷口上。
以前這裡的村民受傷多數都是自行處理,這回哈吉也不例外,但幸運之神沒有眷顧他,傷口沒有愈合,第二天還變得更加嚴重。
於是布瑪去了祭司那裡求藥,用100西法換回來了兩副藥,按照巫醫的吩咐敷在傷口上。
沒想到第三天,傷口不光沒好轉,哈吉開始發燒。
所以布瑪根本不再相信祭司的話,但他又沒有足夠的錢帶爺爺去醫院,隻能自己守著爺爺伺候著,現在已經是第七天了,情況看起來很嚴重,幸虧遇到了李正他們下村巡診。
如今哈吉的傷口已經爛開了,原本箭孔很小,可如今腐爛到深可見骨,窗口全部浮腫並且腐爛,有茶杯大小的壞疽。
“高燒39.5度。”
邵曉倩量了體溫,向李麗報告。
“不行,這裡的衛生條件不行,要將他帶到我們的醫療點去進行緊急處理,他這種情況再不處理,連命都可能搭上。”李麗是個作風乾脆利落的女軍醫,一揚手,對沈軍說:“沈排長,讓你的兵過來一下,派個人背著他回到醫療點去,我要做個簡易的清創手術。”
“李正!”
沈軍走出門口,朝李正招呼了一下。
“過來。”
李正小跑過去,進了門到了床邊一看,也嚇了一跳。
那個腐爛的創口很是瘮人。
“你背著他,到村口去,快。”李麗二話不說,拿起醫療箱就出門。
外頭的那位祭司還在篩糠,李麗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布瑪大約也知道事情非常嚴重,自己爺爺的情況很是緊急,見李正背起爺爺,於是跟在李正身後屁顛屁顛也到了村口。
臨時的帳篷裡頭有臨時的手術台。
清創這種手術難度並不大,隻是在剛才那個小房子裡頭實在做不了,衛生條件差,沒法保證無菌。
哈吉被送了進去,帳篷門簾拉起,布瑪在外頭急得團團轉。
李正安慰他:“嘿,小家夥彆慌,我保證你爺爺沒事,要相信我們的醫生,她可是這個——”
說完,豎起大拇指,比了比。
布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