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留的留下,該走的也要走了。
這年的九月底,老兵退伍了。
每年都有老兵退伍,走之前總有說不完的話,兩年裡無論之前有啥不愉快的,到了退伍都煙消雲散了。
即便平時最水火不容的魏胖子和張建,如今也是一副蜜裡調油的模樣。
臨走前的聚餐,喝多的魏胖子和張建倆人坐在桌旁,說著說著就抱頭痛哭,一口一個“兄弟”,一口一個“我們永遠是戰友”,把一旁的李正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魏胖子說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從前跟你吵架,張建你可彆放心上。
張建說自己就是個渾身毛病的臭脾氣,以前是年少氣盛看誰都看不上,魏胖子你一定不能記我的仇。
魏胖子說,哪能,哪能……
說完就嗷嗷哭了。
他哭,張建也哭。
弄得一旁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哭好還是不哭好。
其實很多時候,當兵的表麵看起來硬梆梆的像塊鋼鐵,好像怎麼敲打都沒問題,遇到啥事都覺得軍人是不會哭的,其實到了動情之處,一個個都露出了本性——隻不過都是一些半大的孩子而已。
走的那天,魏胖子起了個老早,自己拿著掃帚把排房裡裡外外掃了個乾淨,又跑去提早洗漱,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齊齊的,然後把自己的軍功章和維和獎章都彆在軍裝上,拿了行李在那裡等車來。
車來了,大家出來送。
魏胖子不說話,和楊大v他們一一跟大家擁抱,然後上了車。
臨上車前跟李正說,昨晚自己哭了一晚上,太特麼丟人了,今天你們可彆哭,彆讓我出醜。
李正連聲說,好好好,我一定不哭,誰哭誰是狗。
送兵乾部是副教導員,姓蕭。
蕭副教導員可能是為了活躍氣氛,於是對車上老兵們說:“來,老兵們都坐直了,咱們唱首歌,咱們唱著歌離開部隊,唱什麼呢?”
有人說唱《駝鈴》。
有人說唱《咱當兵的人》。
也有人說唱《軍營綠花》。
最後魏胖子說,唱《戰友之歌》吧,就沒哪首歌有這首好聽!
蕭副教導員一拍大腿,說了聲“好”,然後站起來,擺了個指揮姿勢,然後起了個頭——
“戰友戰友親如兄弟,預備,起——”
他一起頭,老兵們就跟著唱。
“戰友戰友親如兄弟,
革命把我們召喚在一起。
你來自邊疆他來自內地,
我們都是人民的子弟。
戰友,戰友!
這親切的稱呼這崇高的友誼,
把我們結成一個鋼鐵集體,鋼鐵集體!
戰友戰友目標一致,
革命把我們團結在一起,
同訓練,同學習,同勞動,同休息,
同吃一鍋飯,同舉一杆旗。
戰友,戰友!
為祖國的榮譽,為人民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