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李正老牛犁地一樣喘著粗氣拚命的跑的時候,身後傳來小白臉薑煴絕望的叫聲。
大部分新兵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埋頭繼續跑。
新兵期崩潰的事也不是沒見過,崩潰完了就好了,崩潰完了回頭班長給你上一課,又沒毛病了。
李正回頭一看,隻見小白臉薑煴已經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經完全失去了繼續衝鋒的鬥誌。
他返回去,伸手拉了一把薑煴,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來繼續跑。
“彆坐,一坐就完。”
衝山頭這種訓練和五公裡越野一樣,中途無論多麼難受,多麼辛苦,切忌不能停下,五公裡最辛苦的關口出現在三公裡到四公裡之間,那時候腦子裡會有無數要讓自己停下來的念頭浮現,身體也出於最疲憊的臨界點,隻要這時候精神意誌一旦放鬆,崩了,速度降下來後就很難在提回去,隻會落在隊伍的最後。
而衝山頭也一樣,最難受的時候是臨到山頂目標前的二三十米高度。
那時候雙腿有種要立即抽筋的感覺,大腦因為氧氣消耗太快,供血不足等等原因會雙眼發黑,肺部會因為呼吸太過急促就像一個破風箱,感覺無論如何努力都抽不上一點氧氣供給身體,心臟就像踩了地板油的發動機,下一秒就會爆缸一樣……
這時候有兩種人,要麼放棄,要麼咬緊牙關熬過去。
很顯然,薑煴是前者。
李正這一扯,沒扯動。
薑煴看著戰友們從自己身邊一個個跑過,想山頂衝刺,越看越是崩潰。
突然,一張嘴,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為什麼要來當兵……我為什麼要來當兵……嗚嗚嗚……”
這一哭,反倒讓不少人停下了腳步。
看著薑煴,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自己。
男人的崩潰啊,往往就在一瞬間。
新兵開訓一個月了,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其實老兵都說第一年最難熬就是新兵期,這話有一定道理,並不是說新兵訓練如何量大而殘酷,其實新兵那點兒訓練量跟老兵和集訓隊比起來真是毛毛雨中的毛毛雨,根本算不上啥。
可從一個熟悉的環境突然轉到另一個陌生的環境,從一種習慣了近二十年的生活模式突然改為另一種令行禁止並且每天都要承受劇烈訓練的模式,那種轉換之間不適應感才是最要命的。
在家好吃號穿好喝想上網就上網就上網想出去溜達就出去溜達,去一次健身房都不忘拍照發給朋友圈炫耀自己是多麼注重健康生活,在這裡突然一切變成了受約束受管理每天不管你願不願意都要早上五六點起床開始接受軍事訓練一直到日落西山,晚上十點熄燈前還要各種見縫插針排科目訓練,十八二十的小年輕難免就像薑煴這樣產生“我為什麼要來當兵”的靈魂質問了。
“薑煴,起來!”
李正看了看表,時間快七分鐘了。
“現在起來還來得及跑回去,快起來!”
他又扯了薑煴一把。
薑煴還是嗚嗚地坐在地上哭,仿佛將自己受的所有苦都擠進眼眶,滲進眼淚裡然後哭出來。
“我不跑了我不跑了!”
魏胖子和楊輝倆人已經跑到前麵去了,卻發現李正不見了,聽到哭聲回過頭朝他們招呼:“跑……跑啊……不然回去……完蛋……”
李正猶豫了。
他有兩個選擇,要麼自己跑,不管薑煴了。
要麼留下,拉他一起跑。
前者自己可以自保,後者則可能一起挨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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