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皺眉道:“可是袁督師討餉一事,陛下還在生氣。”
袁崇煥在寧遠兵變後,從去赴任薊遼督師的途中緊緊返京,去戶部要拖欠的軍餉。
戶部尚書的畢自肅,剛剛被寧遠兵變逼死自己的親弟弟,遼東巡撫畢自嚴。他心裡明鏡似的,他們兄弟是齊黨。這就兵變是東林主使的,目的是用兵變整到畢自嚴,然後拖自己下水,他們眼饞戶部,已經快眼睛裡伸出爪子了。
隻不過,自己的弟弟有血性,寧肯自殺也不給他們扳倒自己兄長的機會。畢自肅能給他錢,那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袁崇煥沒辦法,隻能找皇帝,皇帝也不是傻子,早就懷疑這裡邊有事兒。
袁崇煥賴著不走時,他就感覺不對勁。袁崇煥不是一個能耍無賴的主兒,那是毛文龍乾的事兒。他為何要賴在京師不走,皇帝心裡也疑惑。
等到兵變發生時,皇帝再遲鈍也明白了,東林這幫子不是東西的玩意兒。這是要了薊遼總督還不滿意,還要把遼東巡撫也拿過去。
這下子,遼東再也沒有人能製衡監督他們了,他們在遼東的文武官員中就是一手遮天的存在。遼東他們搞得在黑暗,也沒人知道。
他們這些王八蛋剛剛逼死了人家的弟弟,有錢也不能給他們。皇帝更不可能這個時候強迫畢自肅給錢。
事情已經辦完了,權力已經到手了,這時候就要平息兵變了。
再鬨下去就是給東林自己拆台了。
但幕後策劃和鼓動好說,現在用鬨餉的名義鬨起來了,想平息下去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給當兵的發餉。否則當兵的絕對不答應。他們那裡知道這些黑幕。就知道找當官的要錢,誰現在當官,就找誰要錢。
這時候劉鴻訓出麵,要求皇帝出內帑給袁崇煥三十萬兩。否則,當兵的遲遲見不到軍餉,萬一投了皇太極可就不好看了。
崇禎心裡像被人往嘴裡塞了個蒼蠅一樣惡心。這不是錢的事兒,而是這是對皇帝赤裸裸的挑釁,甚至時在他臉上踩一腳。
劉鴻訓因此,在皇帝心裡的印象一落千丈。
從反抗閹黨的正直之士,三次推辭拒不出山的清高之士,一下子變成了東林的野心家、陰謀家、偽君子。
這件事,崇禎不動聲色,沒有把他對劉鴻訓的看法公開化。
崇禎雖然隻有十七歲,但是他少年老成,城府很深,喜怒不行於色。
東林諸人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皇帝把這口氣咽了。他們也不好在晾著崇禎對閹黨進一步清算的意圖。
沒多久,劉鴻訓崇禎的指示下發動了對閹黨的痛斥,著手整閹黨楊維垣、李恒茂、楊所修、阮大铖、霍維華之流。
當時,朝中大半官員都是閹黨提拔的,儘管魏忠賢已去,但勢力仍然極大。閹黨的反擊隨即如狂風暴雨一般而來。
很快,很多人開始揭發劉鴻訓貪汙的事情。
禦史袁弘勳言“鴻訓使蟑鮮,滿載貂參而歸。”揭發他出使朝鮮,弄了一船的人參和貂皮。實際上是劉鴻訓載了兩船流亡朝鮮的遼東難民回國。
錦衣僉事張道攻訐之,稱其表麵上時大孝子,孤忠之臣,實際上秘密結黨,是偽君子,兩麵人。
給事中顏繼祖上言“弘勳之借題人,道之出位亂政,”並言弘勳贓私。給事中鄧英揭發他貪汙數額巨大請求查抄他家,起獲贓物等。
此時,很多人閹黨的身份還沒有被鑒彆出來。崇禎皇帝麵對山呼海嘯的彈劾,開始動搖。閹黨居然還有如此大的實力,把皇帝嚇住了。皇帝有了犧牲劉鴻訓來緩和局麵的心思。
另一方麵,很多人的閹黨身份還沒有被深挖,沒有暴露。眾多大臣的揭發和彈劾,三人成虎,皇帝也開始懷疑劉鴻訓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加上之前他為袁崇煥逼迫皇帝出內帑的事情,皇帝已經開始厭惡他,遂勒令他回家停職聽候處理。
但這個時候,崇禎思前想後,覺得還是不能處理他的,因為這場對閹黨的清算是自己發動的,處理劉鴻訓,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自己的威信喪失無存。
自己在東林黨和閹黨兩那裡豈不是兩邊不是人了。
最終他忍了下來,不久就以查無實據為由,恢複了劉鴻訓的閣老工作。
風起於青萍之末,真正的智者,在事物剛剛開始露出端倪時就能敏銳的察覺。而使自己及時的躲開禍患。
劉鴻訓此時急流勇退就可以避免後來的下場。
可惜東林裡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政治人才,他們和魏督公一樣被皇帝保劉鴻訓給麻痹了。
看到錢龍錫搖頭,錢謙益心裡咯噔一下子,驚恐的說道:“莫非是敕書的事情發了”
錢龍錫麵色慘然,默默的點了點頭。
“不知道這次倭寇的事情是誰搞的,剛好和這件事撞在一起了。皇帝對我們起了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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