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燈火管製的船舶寧靜的劃過水麵,逐漸接近了碼頭。
船上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不準說話,以免被曠野中偶爾遊蕩的騎兵發現。
楊凡看到碼頭外側已經修築了新的寨牆,高度大概有六米。看來,兩位總旗嚴格執行了自己的命令,先修的碼頭寨牆,後修的寨牆,結果時間來不及了。寨牆沒修完。
碼頭上好多官兵還有衛所軍戶站在那裡,眼巴巴看著這個不算小的船隊。有人還在低聲哭泣。這些人深夜還在加固著棧橋。
船終於靠岸了。
王總旗和張總旗聽說百戶大人帶著援軍來了,連忙爬起來,跑向碼頭。
遠遠的看到楊凡正在下船,激動的幾乎哭出來。楊大人在遵化好好的,完全可以不用回來冒這個險,隻要找個有彆的公務的借口就好了。可是大人還是來了,還帶來了這麼多的援軍。
“百戶大人”王大力哽咽道,“您回來了,這一寨子的人就有主心骨了。”
看著擦眼淚的王大力,楊凡拍拍他肩膀,安慰他。
“召集所有軍官開會,布置防禦。”楊凡沒有太多廢話。
現在必須爭分奪秒。
一張附近十幾裡的簡易地圖掛了起來。團練的軍官和百戶所的軍官都聚在一起。
電石燈發出噗呲噗呲的聲音。屋裡一片雪亮,彌漫著電石燈特有的淡淡的臭味。
“經和錦衣衛溝通情況,這些馬匪可能比較棘手,從裝備和武器的情況看,他們可能是建奴假扮的,整個燕山山脈裡,可能不止這一支,具體有多少不清楚。”
“建奴,這可糟了”
“三百建奴騎兵,這是一個完整的牛錄啊”
“滿洲人射箭賊準,三十步內射眼睛百發百中”
下邊一片嗡嗡聲。
團練的軍官們反倒鴉雀無聲,他們根本沒有概念。無知者無畏說的就是這些菜鳥。
“我這次帶來了七萬隻麻袋,今晚全體總動員用麻袋裝河沙,然後用沙袋壘牆,明早要把寨牆加高到兩丈,這件事立即就辦,所有人都動員起來。”
“王總旗,你們熟悉地形,帶著二百個壯丁到壕溝外,連夜埋設木樁,磨桌你教他們架設鐵絲網。天亮前必須完成。”
“張總旗你帶剩下的一百多個壯丁,到南門外打洞,就是碗口粗,一尺深的小洞。一尺見方打一個。到天亮能打多少打多少。”
“天亮必須撤回來,都去吧”
“喏!”
眾人領命而去。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一千多居民,三百多壯丁,五十幾個衛所官兵、一千團練在皎潔的月光下拚命地勞作。
囡囡的父母擦乾眼淚,在兒子沒了之後的悲傷中走了出來,開始從碼頭的河灘上背沙袋。囡囡邁著小短腿,打著小燈籠給大人照亮。很多小孩子也在河灘上用勺子,水瓢、小鏟子力所能及的裝沙袋,每當一個沙袋裝滿就有人背走。
百戶大人說得好,沒有一個人是沒有用的,人的能力有大有小,但是每個人都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張五哥帶著一百多個弟兄,扛著百戶大人發的筒鍬在南門外挖洞。他們不知道百戶大人為什麼要挖這樣的小洞,但是他們因為百戶大人趕回來和大家同生共死,而絕對的信任百戶大人。
這個奇怪的鐵鍬太好使了,隻要踩一下,拔出來就是一個三寸直徑,深一尺的小洞。一腳一個的挖洞效率太高了。
剛開始,他們還有點戰戰兢兢的,生怕被外麵遊蕩的遊騎發現,遭到馬匪的砍殺。
但是,熱火朝天的乾起來後,就忘記危險了。
百戶大人還交代儘量挖洞要隱蔽,放在有草的地方,越不顯眼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