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日,這天霜降,此時已是深秋時節。
依然金碧輝煌,黃菊遍地開放,一派繁榮的景象。
而太和大殿前,一群身穿朝服的文官們,正在等待拜會皇上。
江茗禹與同科進士三十一人,隨禮部官員一同來到太和殿,拜見皇上。已完成新官教育的他們,自踏進皇宮起,就一路必恭必敬,行禮如儀。
身為狀元郎的江茗禹,站在列隊之首,身為狀元郎的光榮,他此刻卻感受不到半點榮耀,反而心中湧起焦慮之情。
作為新科狀元,這是他首次拜見皇上,心知肚明皇上對自己必定多有期望,這讓江茗禹如履薄冰,深怕一個不慎令皇上失望。
周遭仍是喧囂之聲,太和殿內仍有上朝的文武百官,但江茗禹卻耳聾目盲,全部心神都放在即將到來的拜見皇上上。
他僵硬地站在場中央,頭始終垂下,腦海裡早已過了千百遍如何回答皇上的質詢,生怕一個不慎出錯。
一旁的榜眼和探花也是如此。
三人雖然出身門閥,深知皇權不可冒犯,但作為狀元、榜眼、探花,首次麵見皇上,還是難免心生忐忑,深怕無法達到皇上對新貢士的期望。
這讓三人的心情煩亂不安,就連平日裡習以為常的排場禮節,此刻也顯得生疏不已。
這一刻,江茗禹等人就如行走在棉花之上,腳下軟綿綿的,根本無法穩定自己的心神。
他們急切的等待著太和殿內傳來的召喚,卻也深感忐忑,完全對即將麵臨的處境毫無頭緒。
玖千歲進殿後,隨即高呼:“皇上駕到!”
殿內文武官員,聞聲後,齊刷刷地跪地叩首,並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直到聽見皇上一聲:“眾卿平身。”後,再齊聲回應:“謝皇上。”江茗禹這才與滿朝文武一同站起。
今日朝會,主要目的是召新科進士們進宮麵聖與宣讀聖恩,不議國事。
按稍早禮部官員所說的程序走,等聖旨宣完,便可散朝;偏偏計劃總趕不上變化,皇上突然心血來潮,特地把新科狀元叫出來問對!
此時江茗禹,竟在深秋時節,嚇出一身汗!
隻見他快步走出隊列,依禮部所指導的步伐、速度、路徑,循規蹈矩地走到殿前,循禮拜見皇上。
皇上對眼前這位新任太子侍讀,有些不放心,於是想當麵出題,考一考他,看看是否勝任。
“自古常言,忠孝難兩全;倘若朕與汝父同時掉進水裡,汝當救誰?”皇上問。
皇上一開口就問得如此刁鑽,但江茗禹也不簡單,腦回路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間,馬上算出答案。
回道:“回皇上話,臣定當先救皇上!”
皇上笑了,他沒想到江茗禹這麼快墜入陷阱!再問:“陷汝父溺水不救,寧可不孝乎?”
江茗禹不假思索,回道:“回皇上話,臣乃東州人,東州臨海,人人善水性,家父亦是;如若需要,家父亦可救駕於水中!”
此話一出,把皇上逗樂了!又問:“倘若……換朕與太子同時落水,當如何救?”
江茗禹微微抬首,瞧一眼坐在皇上右手邊,臨朝聽政的太子殿下,這是他首次見到太子。
太子年紀與江茗禹相仿,可能還更年輕一些,約二十出頭歲。
眉清目秀,氣宇不凡,蓄著小山羊須,穿著橘黃色五爪金蟒太子朝服,正襟危坐。他也等著看江茗禹,將如何回應皇上出的難題。
朝堂上的氣氛很是凝重,君臣彼此也都等著江茗禹答題,時間不容他思考太久。
隻見江茗禹思索半晌後,回道:“回皇上話,一國之君與儲君,不應同時立於險境,此乃國之大忌也!為臣者,必須避免,如若發生,臣有罪,難辭其咎。”
皇上哈哈大笑,他被江茗禹這番論述逗得更樂了!
接著繼續下套,再問:“必不必須無所謂……朕就是想問問,如果朕與太子同時掉水裡,你會先救誰?”
江茗禹:“回皇上話,都救。”
皇上:“必須選一個!”
江茗禹:“回皇上話,離臣較近者,先施救。”
皇上臉色略顯不悅,再問:“若一樣遠呢?”
江茗禹突然噗咚一聲,跪趴在地,先磕三個響頭後,答:“回皇上話,恕臣鬥膽直言……如若情況極端,必須抉擇,為社稷計,當先救太子!”
此話一出,群臣間一陣騷動,全殿瞬間籠罩在一股既尷尬又驚恐的氛圍裡!
不隻皇上一臉詫異,就連鶴相也是瞪大雙眼,舌橋不下,狀似驚呆!
梅相、兔相則是麵麵相覷,保持沉默。唯太子的表情最耐人尋味,因為他的嘴角似乎有在微微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