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會?”
“恩,你們也該知曉了吧,雲槐書院的演武,便是要與神都讀書人比較詩詞文章。具體日子與地點已定下,乃是在文軒樓舉辦。
“屆時,翰林院便是主力,我上午出來時,還看到連國手與曾公一並趕來,應是與掌院承旨學士商議此事。”
於文靖說道。
連國手自是連叢雲,大棋手的身份外,也是神都大儒之一。
“曾公”乃雅稱,其人也不陌生,乃是當初青杏園內,評委席為首的那一名白須老者,後來捧著季平安的畫卷,親自出門宣布獲勝。
亦乃神都名儒。
至於翰林院,身為一等一的清貴地,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所在。
其中隨便拉出一個,學問都不凡。
故而,神都此番應戰者,以翰林院為首。
於文靖隻是個庶吉士,按理說輪不到他,但詩詞文章這種事和年齡關係也並不密切。
年輕才子大把,年老的則人生感悟更深,各有優劣。
故而,此番他鼓足勇氣報名,也會參與文會,若能出一次風頭,那對日後仕途好處甚大。
於文靖道:
“兄台若感興趣,到時可來文軒樓瞧瞧熱鬨,我可以想法子給你搞個位置……”
習慣性地說完這句話,他才搖頭自嘲道:
“險些忘了,以黃兄如今身份,若想去自是有法子的。”
黃賀心想:
以公子喜好清靜的性格,未必會願意去湊熱鬨,不過屆時城中熱鬨繁華,走一走散心倒也是一樁好事。
……
……
接下來幾天,神都內風雲再起,關於文會的消息沸沸揚揚。
恰逢入夏,楊柳青青,也是適合讀書人聚會的時節,以翰林院對決雲槐書院為首,神都儒林震動。
不少有名望者,也跟著湊熱鬨,呼朋喚友,在同一日舉辦文會。
幾天功夫,隻傳揚開的,那一日城內確定要舉辦的文會就有一十三場。
這還是有名的,至於那些規模較小的並未計算在內。
讀書人摩拳擦掌,欲要大顯神通,城中商賈也抓住商機,共襄盛舉,儼然有造出一個節日的感覺。
這一日,當季平安結束在兩儀堂的教學,走入飯堂時,耳中聽到的都是關於此事的議論。
各院星官、以及尚未修行的監生們議論紛紛,三三兩兩,準備結伴去看熱鬨。
“教習。”林沁走在季平安身旁,忽然說道:“你那天有空嗎?”
季平安看看她,笑著搖頭,女司辰大為失望,不過也沒說什麼,死纏爛打不是她的風格。
……
飯後。
季平安返回青蓮小築,就看到一襲荷葉色羅裙的少女老神在在,躺在他的藤椅上,臉上模仿他蓋著一本書。
兩隻小短腿抻著,靴子一晃一晃的。
季平安無奈道:“你又在做什麼?”
沐夭夭一個激靈,扯下臉上的書,腮幫子還鼓鼓的,吃著什麼。
“大絲兄呐……”
含糊不清叫了一聲,她一抻脖子,將嘴裡的果子咽下去,拍著胸脯道:
“等你啊。”
“等我?”季平安走過去,將她從自己的椅子裡揪出來,丟在一旁:
“等我乾嘛?”
沐夭夭揚起略有些嬰兒肥的小臉,頭頂的齊劉海小刷子一般蓋在潔白的額頭上,說道:
“明日文會,大家準備去逛逛,師尊也會一起去,所以來叫你。”
“沒興趣,我嫌吵。”季平安躺在藤椅上,吐了口氣:
“到時候整個比試場所人滿為患,恐怕神都王公貴族,有些關係的文人都會湊過去,硬擠過去乾嘛?又不是比較修行。”
沐夭夭說道:
“不是去文軒樓。聽說那邊座位早訂光了,咱們想去也麻煩,還得找禮部的人拉關係,師尊說,大家去逛街,權當過節放鬆了。神都大賞將至,崩的太緊也不好。”
隻是逛街麼……季平安麵露遲疑,結果給沐夭夭湊過來拉著胳膊一陣晃悠,煩的不行。
隻好鬆口:
“那……行吧,到時候叫我。”
“好咧。”沐夭夭完成任務,屁顛屁顛跑了。
她對這種吃喝玩樂,純看熱鬨的事頗為熱衷。
季平安搖頭失笑,這時候胸口忽然滾燙,熟悉的震動感傳來,他取出折起的符紙,展開。
文字緩緩浮現:
【俞:明日文會,雲槐書院與翰林院在文選樓打擂,你搶到座位了嗎?】
季平安沉默了下,以指代筆,以靈素代替墨汁,在符籙上書寫:
【沒有】
幾個呼吸後,符籙震動:
【俞:哈哈哈,我有啊!】
季平安:“……”
【俞:想不想看?本聖女可以給你找個位置,隻要你幫我解答下一些修行問題……】
【季:沒興趣】
【俞:……】
他折起符紙,悠然躺下,拿起書冊蓋在臉上,這時候夕陽落下,夜幕升起,天空中繁星點亮,明月高懸。
季平安頭頂升起一道無人可見的,貫通天穹的星光橋梁。
宛若直插雲霄的巨劍,開始吞吐星光。
一如既往進入修行節奏。
……
同一個夜晚。
驛館內。
悠揚的琴聲從房間裡飄出,墨林的畫師、樂師們圍坐在庭院,端坐長桌旁吃飯,彼此閒聊著。
“高師這兩日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鐘桐君放下碗筷,表示吃完。扭頭望向屋舍房間,忍不住說:
“連琴聲都歡快了。”
屈楚臣細心地擦拭著一杆筆,聞言猶豫了下,低聲說:
“似乎從那天打禦獸宗回來,笑容就多了,晚上甚至多吃了兩碗飯。”
他們不會知道,高明鏡心態變化原因,隻是因為看到了禦獸宗吃癟。
由此可見,雖然表麵上講究風度不在意,但那天被趙氏兄妹懟的確實很難受。
這時候,琴聲落下最後一個音符。
房門打開,衣袖飄飄的高明鏡走出,迎著一群弟子目光,笑著說:
“明日若有想去湊熱鬨看文會的,允一日假。”
畫師、樂師們歡呼雀躍,都是年輕人,哪個不喜歡湊熱鬨?
屈楚臣與鐘桐君對視一眼:
果然,高師心情好多了,甚至會主動給大家放假。
……
城南宅院,禦獸宗駐地。
入夜後,弟子們結束修煉,將寵獸收入令牌各自吃飯休憩。
五官明豔,胸脯高聳的欒玉長老穿過走廊,叩開某間屋門。
進入後,隻見奢華貴氣的房屋內燈火明亮,潔白珠簾後,一襲霞衣,端莊威嚴的齊紅棉脫下鞋子,靠坐在榻上讀書。
旁邊獸形香爐散發出嫋嫋青煙。
自那一日演武回來後,齊紅棉便情緒低落,對究竟發生何事閉口不言,好在經過這些天調整,已恢複如常。
隻是相比於抵達神都時的銳氣與衝勁,如今的她顯得慵懶了許多。
“什麼事?”齊紅棉淡淡問道,頭也沒抬。
欒玉垂頭回稟:“明日槐院文會,弟子們有些想觀瞧……”
齊紅棉嗤笑一聲:
“槐院書生愚不可及,即是演武,便該拿出全力來,不比劍道,偏生與朝廷比詩詞文章,他們還真當自己是讀書人了?”
欒玉悶不吭聲。
旋即,才聽齊紅棉吐了口氣,道:
“想去就讓他們去吧,但隻準去半天,鹿鳴宴將近,不可耽誤了修行。”
欒玉鬆了口氣,說道:“謹遵禦主令。”
說完,她頓了下突然想起什麼事般,說道:“還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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