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那次的……報酬?
廂房內,季平安輕飄飄說出這句話後,清晰察覺到麵前的蒙麵美人眼底浮現詫異與驚愕。
旋即,又轉為一絲明悟與“果然如此”的意味。
南宮婉神色複雜,忽地起身鄭重躬身行禮,因動作幅度過大,事業線暴露無遺:
“原來,上次神都出力的竟是季司辰,婉兒失敬。”
當初,神都大賞召開,深陷與“聚賢莊”矛盾的聽雪樓主前往京城,試圖尋找靠山求援,卻失敗。
舉目無望之際,聚賢莊主卻被季平安斬殺,間接幫其除掉了一個勁敵,季平安更順手拜訪,送了一份“聽雪樓”內部叛徒的名單過去。
客觀上講,對其而言恩情著實不小。
季平安擺手淡淡道:
“順手為之罷了,不必如此。”
南宮婉卻正色道:
“司辰或許不在意,但我聽雪樓卻受益良多,此份恩情婉兒銘記於心,一直想報答,卻苦於不知那夜出手的恩公身份。”
說話的同時,她美眸中難掩驚歎。
雖說當日便猜測,可能是欽天監中仙師出手,卻未曾想過,覆滅“聚賢莊”的,竟是當初聲名鵲起的年輕天才。
猶記得,當時的季司辰尚未破九,還卡在養氣巔峰,卻已能越階殺人。
南宮婉毫不懷疑,哪怕是自己全力出手,也不會是眼前年輕人的對手。
再想到其背後的勢力,棲霞鎮一行中暴露出的實力的冰山一角……這位江湖美人榜上名次靠前的掌舵者目光閃爍,突然咬牙道:
“此番我聽雪樓來餘杭,捉拿叛徒隻是順手,真實目的另有其他,隻是此事三言兩語難以說清,司辰若不棄,稍後有時間,可前往我派在城中據點,當麵相告。”
接著,便報出了一個地址。
“恩?”季平安略感詫異,不知這女人葫蘆裡賣什麼藥,不置可否:
“知道了。”
旋即,又道:
“請方夫人進來吧,也有些事要與她交代。”
南宮婉雖好奇,但她是個聰明女子,絲毫未多問,盈盈行禮,轉身離去。
不一會,廂房門打開,臉色發白,氣息虛浮的方鈴走了進來,眼神複雜:
“李先生……”
季平安微笑審視著婦人,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的真實身份是欽天監外出曆練的星官,與聽雪樓也算有幾麵之緣。”
欽天監……星官……方鈴氣勢一弱,神色恍惚。
對於她這種養氣境的江湖武夫,五大宗門是距離她頗為遙遠的存在。
或者說,江湖人對大宗派出身的修行者,天然存在自卑與敬畏情緒。
季平安繼續道:
“令郎的失蹤我已調查清楚,涉及的事件層次較深,不便與你細說,綁走他的人已被我擊退,如今人已被學宮保護起來。我有意收令郎入欽天監,不知方夫人意下如何。”
方鈴一陣恍惚,既為方世傑卷入的事件而擔憂,又詫異於季平安的詢問。
她訥訥道:“世傑……可以做星官?”
季平安頷首:“當然,隻要他願意。”
方鈴說道:“那聽雪樓……”
季平安冷漠道:
“江湖之事,江湖了結,我欽天監也不會胡亂插手你們江湖的恩怨。不過,看在令郎的份上,我可保伱性命無憂。接下來你是束手就擒,任其處置,還是繼續反抗,嘗試殺出一條路來,我都不會乾預。當然,在此之前,你若想見一下令郎,我倒可以滿足。”
方鈴沉默片刻,卻意外地道:
“不必見麵了,李先生方才出手搭救,民婦感激不儘,我昔年犯下大錯,愧對師父、門派,也該承受這份罪孽。至於世傑……若先生不棄,便將他收在身邊,日後……若有機會,再見麵不遲。”
季平安略感意外:
“真的不見一麵?”
方鈴遲疑了下,但還是用力搖頭,擠出笑容:
“不見了,就請轉告他,我出院門一趟,回娘家。”
是因為擔心,被聽雪樓的人看到方世傑的樣貌,從而遷怒,為其帶來麻煩吧……季平安洞若觀火,猜出方鈴拒絕見麵的原因。
他點了點頭道:“也好。”
方鈴躬身深深鞠了一躬,又道:
“先生恩情,民婦無以為報。”
季平安擺手:“算不得恩。”
方鈴卻忽然盯著他道:
“當日在四聖教東城聚會地點,出手救下民婦的想必也是先生吧,自然算作恩情,若有機會,再圖報答。”
這下,輪到季平安稍感詫異了。
可方鈴卻乾脆轉身,走出廂房,與南宮婉說了幾句話,進屋簡單收拾了下,便背起行囊,跟隨聽雪樓眾人離去。
乾脆利落,灑脫的不似凡人。
等人走了,房間內空氣突地扭曲,小胖墩撕下額頭的隱身符籙,一點點顯出身形。
圓潤可愛的臉上沒有解脫婦人魔爪的興奮,反而有些感慨,歎息一聲:
“倒是個奇女子。”
季平安打趣道:
“舍不得了?要不追上去告個彆?”
方世傑沒好氣道:
“朕誌在四方,隻是占了這婦人兒郎的身體,終歸有些不忍。”
季平安搖頭道:
“你若不來,那原本的稚童也早因種種意外死了。不過,我倒是懷疑,這方鈴其實多少猜出了一些,隻是不願提及罷了。
你真覺得,一個稚童性情大變,做母親的會毫無感知?”
他想起許多天前,方鈴某次與他撞了個照麵,便欲言又止,想要占卜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如今回想,隻怕在那時候,就已懷疑了。
方世傑沉默片刻,深深吐氣:
“呼。算了……都過去了,反正朕接下來自由了,你是不是早占卜到這一幕?”
“算是吧。”季平安含糊點頭。
他的確從占星結果中,看到了這一角畫麵。
如今,方鈴被帶回聽雪樓總部關禁閉,於她而言是贖罪,於方世傑而言也是解脫,兩全其美。
至於一些收尾工作,也不是難點。
大不了就說方鈴回娘家,將兒子暫時寄養在房客身邊,當個小學徒,鄰裡就算詫異,方世傑解釋一圈,也不會有啥問題。
“國師,接下來該告訴朕,如何解決朕這副軀殼的問題了吧!”
方世傑很快擺脫小小惆悵,急不可耐道。
季平安笑了笑,說:
“不急,你既然要跟著我,以後更要介入修行江湖,總得有個身份,附耳過來。”
……
……
“噠噠噠。”
當俞漁騎乘自己的小白馬,闖入老柳街,在一眾鄰裡驚訝的目光中直奔一靜齋。
下馬衝入掛著“打烊”牌子的店門,又踹開通往小院的後門時。
就看到院子裡的屋頂上,趴著兩個屁股。
一個大而硬朗,一個小而挺翹。
“黃賀?夭夭?你們在做啥?”俞漁一臉懵逼,大聲詢問。
屋頂上,趴著看戲的黃賀與沐夭夭渾身一顫,從屋頂滑了下來,朝著俞漁露出笑容:
“聖女姐姐)回來了?”
然後才解釋道:
“方才附近來了不少江湖人,奔著房東去的。剛離開,我們瞧個熱鬨。”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咋沒看到……俞漁茫然,旋即想起自己的大發現,興奮地拋下疑問,四下扭頭:
“季平安呢?應該早回來了吧。”
黃賀“哦”了一聲,說:
“公子今早回來的,還以為聖女會晚一些才回返。不過中午之後出去了。”
俞漁嘁了一聲,揚起雪白下頜,驕傲道:
“那他可錯過一樁大事了!”
大事?
二人茫然的功夫,就見側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季平安笑嗬嗬走了進來,問道:
“什麼大事?”
俞漁精致粉白的小臉上浮現詫異,小鼻子皺了皺,哼哼道:
“你回來的還挺是時候。”
眼瞅著季平安走近,身段玲瓏,顏值不俗的少女嘴角勾起得意笑容,神秘兮兮道:
“城外再次出現了修行者殺人事件!我懷疑涉及重生者!”
黃賀與沐夭夭大為震驚,對視一眼,豎起耳朵。
季平安眨眨眼:“哦?”
俞漁用力點頭,站在庭院中,咋咋呼呼地用手比劃起來:
“就是本聖女回來的時候,撞上了一個被覆滅的商隊,滿地都是屍體啊,還熱乎呢,明顯是修行者所為,而且最關鍵的,乃是商隊中藏有大東軍府的軍卒……”
接著,少女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地將自己的經曆,以及猜測都說了一遍。
並沒有注意到,季平安全程眼神古怪。
末了,小拳頭攥緊,重重一錘,臉色嚴肅道:
“我認為,這是一條重要線索,很可能涉及到大東軍府與某未知勢力的衝突。”
黃賀與沐夭夭也表情凝重起來:
“竟有這種事,公子你怎麼看?”
季平安看向聖女:
“這件事沒外人知道吧?”
俞漁就很得意,叉腰昂首,挺起對a,眼神挑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