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望著李勇的神色,宋琦君不禁有些忐忑。
那次李勇莫名登門叫名來尋,就送了她一首琵琶譜便走了,雖然給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甚至可以說是直接產生了些好感,但自那之後,好一段時日都不曾過來了。
而自那日之後她每日勤練這首琵琶,嬤嬤也知道她在練新的曲子,還想讓她給彆的客人演奏,卻都被女孩執拗地拒絕了。
她必須要將這首曲子的首演留給李勇,他一日不來,那就等一日,十日不來,等十日。
若是一直不來……
那這曲子,便就這麼封存著,也挺好。
而等到李勇當真來到麵前,且她有機會為其彈奏一曲了,宋琦君經年積攢的對自己技藝的信心,和對這首曲子的熟練,都在此時搖搖欲墜,隻等著李勇一個否定,便會完全坍塌。
此刻她便像是等著審判一樣,望了李勇一眼之後,就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
同時心臟砰砰跳得很快,自己仿佛都能聽得清楚。
而李勇遲遲沒有做出回應,這種難言的平靜,讓她更感到慌張。
然後就聽到李勇沉吟一下,問道:「你還能再彈一遍麼?」
「啊?」宋琦君抬起頭來,看著李勇那張笑臉,心又快速跳了一下,臉頰緋紅應了一聲,就要再動手。
雖說彈了一曲對她來說消耗已經不小了,尤其為了在李勇麵前展現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她一直緊繃著神經乃至於身體,彈完之後瞬間的放鬆便好像一下子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氣。
之後心情又緊張起來,這時候再稍微一放鬆,感覺自己反倒沒力氣了,隻是因為一直保持著這個僵硬的姿勢,才沒有讓懷中的琵琶跌落下去。
但想要再彈,顯然是不太合適的。
就算能夠彈完,最後估計對她造成的影響也會很大。
隻是她咬咬牙,雖然感覺到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負荷,卻還是堅持著要繼續下去。
但這時李勇卻站起身快步走上來,直接按住了她的一隻手,輕聲說道:「好了,這種錚錚之音,既已聽過一遍,這時候何當放鬆一些才是。琦君姑娘也是……心硯?」
心硯苦著臉過來,把琵琶接了過去「罰站」。
宋琦君看了眼也是忍俊不禁,注意到李勇的眼神才勉強按捺住,然後卻注意到,李勇還按在她的一隻手掌上。
正要收回來,李勇卻牽著這柔荑放在自己手心上,然後很自然地上手輕輕幫她揉搓著,一邊說道:「琦君姑娘這手看著柔弱無骨,可卻能抱動那般重量的琵琶,甚至還能借此奏出龍吟之聲,實在是叫人佩服。」
若是尋常彆人如此,她肯定不等手伸過來就避開了。
當然一般來說,要來這兒點名聽琵琶的,其實也多是「雅客」,再加上她是有一技之長的琴師,跟那種完全用身體服侍人的賤妓還是不太一樣的,所以暫時還沒遭遇過這等情況。
但李勇這麼做,她卻是一直順從著也沒有絲毫的反感。
甚至心裡還勸說著自己,是他氣力太大,自己嘗試掙脫掙脫不過,也隻能隨著他。
但實際上李勇並沒有用什麼勁,倒不如說是她此刻力氣顯得太小了,也或者說是本也沒怎麼想要掙紮。
隻是弱氣地說著:「李公子,我都習慣了,養養就好了,不礙事的。」
李勇歎了口氣,突然抬手撩了一下她頭上散下來的一縷發絲,說道:「琦君姑娘雖出生於貧賤,然這誌氣、心性卻是叫我輩男兒都感到羞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