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散散步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雖然天還挺熱的，但許鑫和楊蜜還是決定就這麼慢悠悠的在夕陽裡走回去。離開橫店前的最後一個夜晚，倆人下次想要見麵，可能就要到十月份《仙劍》全部結束了。
所以，這一晚的時間還真有種一分錢掰成幾瓣花的既視感。
“三個助理會不會有點太誇張了些？”
許鑫一邊走一邊嘟囔了一句：
“第一、第二、形象……還有個司機。下一個是啥？保鏢？”
“不至於吧。”
仿佛說的不是自己一樣，楊蜜微微搖頭，學著他那語氣：
“找保鏢是不是太誇張了些~”
許鑫翻了個白眼，她才繼續說道：
“但現在還需要幾個職位，一個是推廣宣傳，一個是化妝師……我現在都沒空折騰妝容了，要個化妝師，就是隨隊跟包的那種。但又覺得天天這麼多人跟著很礙事，所以一直也就沒弄……但等明年我合同結束後，找的人會更多。不僅僅這些人要有，還要有平麵設計，攝影，商務策劃，品牌項目主管、接洽，財務，法務……”
“怎麼聽起來至少五十個人起步？”
“沒那麼誇張，但也差不多吧。誒，你想好咱們叫什麼了沒？”
“許鑫楊蜜工作室。”
“噫~~~”
楊蜜滿臉嫌棄：
“明明是藝術工作者，可你怎麼想出來的這種一點都不藝術的公司名字？”
許鑫聳聳肩。
“夠直白不就好了。人家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公司。乾嘛？難道還叫什麼《我們倆》或者《兩味爺》？”
“……那是啥？”
“公司名字啊。”
“……牛啊，哥哥。”
楊蜜愣了愣後，發自內心的給出了讚歎：
“這名字倒挺個性的……不過“爺”這個字在燕京可太遺老遺少了，還是算了。”
“那就《我們倆》？”
“……太甜了啊。要是就倆人還行，但我也想以後簽人呢。不好，你再想想。”
“那就《我們仨》。”
“嗯？？？”
走在路上，鼻尖還帶著些許汗水的女孩一呆：
“還有誰？”
“就你簽的人啊。然後再簽人，咱就該成《咱們四》、《咱們五》、《大夥六》、《他們七》、《俺們八》……最後是《我的團長我的團》、《一百零八個大水壺》……”
“鵝鵝鵝鵝鵝鵝~”
隨著許鑫的話語，楊蜜一下就笑瘋了。
一邊笑一邊無語。
這都什麼啊。
許鑫也樂，不過等這個話題揭過去後，他就來了一句：
“所以我還是想不明白，你應該不缺什麼形象設計人員吧？不說你們公司那邊了……曾姐難道不給你找、不給你配一個？”
“有啊，瞧不上。”
“……那怎麼就看上張嬌了？明明就見了兩麵吧，算是。黃金甲一次，這次一次。怎麼想的？”
“因為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知道麼？這種又聰明，又知道回護自己朋友的人，其實品性都不差，用起來會很放心。況且……我喜歡她身上那種分寸。”
“什麼分寸？”
許鑫有些不解。
楊蜜笑眯眯的說道：
“待人待事的那種分寸……你可能不在意這些細節，明白吧。我很喜歡她那種盯著你的視線都不敢超過三秒的樣子。”
許鑫一愣：
“什麼玩意？”
他有些沒聽懂，可楊蜜卻也不多講，隻是搖頭繼續說道：
“她在我看來，最大的優點就是明白如何及時止損……或者說適可而止。不管是她下午和你聊的那些群演的事也好，包括她對自己的事業規劃，以及對那個暫時看起來頭腦還挺簡單的趙莉影的照顧，回護中體現的那份細心……你沒發現麼，就在這倆人之中，她才是那個掌握尺度的人。”
“唔，這倒是……趙莉影挺聽她的。”
“對唄，這姑娘說錯話了，張嬌會及時挽回。並且也知道隱藏自己的功利心，還有眼力價……挺優秀個姑娘。再加上衣品還不錯，我就讓她來試試唄，我這開的工資總比她在那守著電腦畫圖，給人當個平麵小模特強吧？”
“……行吧。”
聽到這話，許鑫也就不再多說了。
反正就是話趕話聊到了這。
然後他就想試探性的拉楊蜜的手……
結果卻被躲開了：
“彆鬨，大街上呢。牽手不就實錘了？”
“……嘖。”
許鑫滿眼遺憾。
……
一晚無論掰成幾瓣，第二天始終要到來。
在劉知詩第二天起床後，看著自己眼裡的紅血絲無語的時候，許鑫已經踏上了歸途。
一大早走的，中午到了燕京。
結果家都沒回，就被齊雷接到了飯桌上。
雙手奉上了《風聲》的最終版本劇本。
……
火鍋熱氣熏騰。
其實從這種小事上就能看出來齊雷這人做事的風格了。
滴水不漏。
為啥大熱天來吃火鍋？
很簡單，要談事情。
但還不是商務宴請那麼隆重，那樣太正式了。
得展露出來私交。
同時，在談事的時候，菜還不能涼了。
就比如許鑫現在看劇本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要是一般的商務宴請，是上菜？還是不上？
先上菜，菜得涼。
不上菜，乾巴巴的在這坐著，等許鑫劇本看完了再上，誰知道人家客人餓不餓？
先上涼菜不上熱菜。
熱菜坐好了在那備著，口感差了，彆人吃的不滿意了怎麼辦？
涼熱一起上，那不就沒時間看劇本了？
所以，就選火鍋。
一方麵沒那麼正式，這頓飯可以說是朋友聯絡感情。
另一方麵……火鍋這東西不怕等，不管是什麼和牛還是乾嘛的，搭配著冰山往那一放就是了。
拿來了劇本，許鑫肯定要看。
看，就要等。
火鍋開小火慢慢咕嘟著，什麼時候開始吃了，一個大火，電磁爐一兩分鐘熱度就上來，到時候邊涮邊吃，一點都不耽誤。
全是細心與學問。
而過了半個多鐘頭後，許鑫放下了劇本，揉了揉眼睛。
“怎麼樣？”
齊雷笑著遞來了一支煙。
等許鑫接過後，又把火機給放到了他嘴邊。
許鑫歪著頭護著手點燃了煙後，微微點頭：
“看來，群像戲的路子是對的，沒有弱化任何一個角色，每一個角色的作用也都體現出來了……劇本沒什麼毛病，不過裡麵的一些人物略顯單薄，我需要斟酌一下細節。”
說著，他把手壓在了劇本上麵，手指彈了兩下。
發出了“噠噠”的聲音。
腦子裡已經出現了一些如同線稿一般的畫麵。
見他在思考，齊雷也不打擾，隻是叼著煙按了下自己麵前的小電磁爐。
大概過了半支煙的功夫。
鍋裡的湯底重新沸騰。
齊雷先是拿起了一個據說是什麼……法國產的生蠔，幫許鑫掀開了鍋蓋下進了裡麵。
先下海鮮，湯鮮。
而被熱氣這麼一熏，許鑫也回過了神來。
把腦子裡的那些線稿鏡頭壓在了心頭後，問道：
“這片子有什麼其他要求沒？創意團隊……不對，劇組團隊。”
習慣性的帶上了奧運的稱呼，發覺不對後，許鑫改了口。
“沒有。”
齊雷直接搖頭：
“需要需要什麼，我們負責什麼。除了會派一名監製外，其他的任何情況都不會過問。完全尊重許導你的拍攝計劃。”
言語裡給了許鑫無比的信任。
許鑫想了想：
“……那攝影師我先問問李平東老師吧。”
齊雷一愣：
“《不能說的秘密》的攝影師？”
許鑫點頭：
“對。一方麵是合作過，李老師的能耐我知道。而另一方麵……齊總玩網絡遊戲麼？”
“呃……”
看著齊雷那表情，許鑫就知道他可能不玩這些。
於是笑道：
“在網絡遊戲裡有個名詞，叫做疊buff。意思很簡單，就是給自己上各種各樣的增益狀態。而這部片子……我得先疊幾個兩岸三地的buff，明白我的意思麼？”
“……”
齊雷先是一愣。
但馬上就露出了恍然。
最後，恍然變成了一種……帶著幾分驚歎的讚同：
“原來如此……確實，很合適。不過……這位李導會同意麼？”
“大家都是天朝人，為什麼不會呢？”
回憶著在彎彎拍攝的那段日子，他眼裡出現了一抹感歎：
“這時候就得謝謝咱們的大主角周傑侖先森了啊。早在我當時去拍之前，他就跟個人性過濾器一樣，把劇組成員都過濾了一遍。所以……沒什麼問題的。”
“那我就放心了，畢竟這東西是把雙刃劍。”
“嗯……其他的到時候咱們配合著來吧。總之，劇組的組建，廠裡這次可得下下功夫了。”
聽到這話，齊雷自信一笑。
“許導放心就是，沒拿過獎的人，一個不要。能出現在您麵前的，身上至少背個團體國際獎項，行吧？”
“哈哈哈~”
許鑫頓時樂了。
這話乍一聽不算什麼。
可放眼國內……
你就選吧。
除了西影廠，還有誰能說出這種在藝術方麵堪稱重量級的話語？
這就是第五代導演打下來的江山。
可現在這座寶山卻沒有絲毫用武之地……甚至要把重任委托在自己這個年輕人身上。
一時間許鑫雖然在笑，可心裡卻有些悲哀。
不過……
沒關係。
既然敢接，那他就對自己有信心。
哪怕乍一聽有些盲目。
可拍電影這種事要是他連自己都信不過……那接下來也就不知道該信任誰了。
而既然聊起來這個，那就聊聊正事吧。
把煙丟到裝滿水的煙缸裡，倆人開始動筷子。
涮了一筷子肉的功夫，許鑫問道：
“那演員方麵呢？我自己找？”
“許導說要誰，我們去請。包括那些娛樂公司……前兩年吃的那麼飽，這次用上他們，那也該還還人情了。”
平淡的夾著肉，齊雷說出了屬於老牌國營電影廠的氣魄與不甘。
甚至還夾雜著一種細微的恨意與不爽。
可許鑫卻沒計較這種仇恨。
他沒那麼重的思想包袱，也沒什麼同仇敵愾的心思。
還是那句話。
哪怕想當西北圈的扛旗人，也不是說其他人都是自己的敵人了。
大家都是天朝人，什麼仇什麼怨？
在他這，西影廠的曆史是從“2007”年開始的。
之前就算知道一些事情，也和他沒關係。
這是個江湖。
江湖沒永遠的仇家。
所以，他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預算呢？齊總，您這話的口氣……不是我說，放眼整個電影圈可都沒幾個敢張這個嘴。劇組人人背個國際金獎也就算了……這我說要誰就去請誰……那我要整個香江四大天王，咱們也不計成本的去弄？”
他開了個玩笑。
齊雷也笑了，隻不過笑的有些“惡趣味”的意思：
“四大天王其實和咱們合作不大……不過許導要是覺得《風聲》這片子和星爺氣質符合，咱們到是能努努力，爭取一下。”
“……”
許鑫瞠目結舌：
“齊總認真的？”
“那還有假？”
齊雷笑的更開心了：
“其實這可能也是咱們的優勢之一吧……現在這個圈子是金錢至上，但……在咱們風光的那個年代，與其說是金錢，倒不如說是人情。這圈子裡……欠咱們人情的可是挺多的。”
“嘖……”
許鑫咂咂嘴，他感慨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