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金雞獎的晚宴正式開始。
之前就說過，頒獎典禮的晚宴，其實就是一個大型的交際會。
給這些能入圍的電影人提供一個平台，讓大家不認識的能認識，認識的可以繼續深化合作。
而作為《風聲》的“領頭羊”，雖然這裡麵有一些人在華表獎的時候，已經見過了，可在金雞獎的晚宴重逢時，仍然免不得招呼和寒暄。
不過還好。
這一次的宴會人沒那麼多。
不跟華表獎一樣，分個豬肉就算了，整個晚宴現場都不知道誰是誰。
嗚嗚泱泱的跟吃席現場一樣。
……
“小許。”
“誒，蔣老師，您好您好。”
看著走過來的蔣文麗，許鑫趕緊迎了上去。
蔣文麗是自己來的。
顧常衛不在。
其實他在也不可能出來……畢竟上半年的新聞還沒被所有人忘卻。
倆人握了下手，許鑫笑道：
“剛才我還找您呢，想去拜訪。但沒瞧見《立春》劇組……倒是讓蔣老師親自過來了，是我的不對。”
聽到這話，蔣文麗笑著搖搖頭：
“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
“哈哈，那倒也是。”
作為同樣是《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人選之一，也是楊蜜、梁冰凝麵臨的最大對手之一。
蔣文麗在《立春》裡的演出是有目共睹的。
而許鑫的心其實也一直懸著。
畢竟……《立春》這部電影，他在收到了金雞提名後，也看了一遍。
憑心而論，蔣文麗在裡麵的毀容式演出，是真的把王彩玲這個角色詮釋的淋漓儘致。
不過……話又說回來。
他也不覺得楊蜜輸了。
這又不是誰年齡大誰就得獎。
彆管他的審美帶不帶主觀色彩，《風聲》的李寧玉和顧小夢那種碰撞出的火花，真不比任何同樣收獲提名的差。
正琢磨著，他聽到了蔣文麗的話語：
“蜜蜜的身體怎麼樣了？”
“還行，恢複的挺好。現在頓頓都是兩碗飯，能吃著呢。”
蔣文麗微微點頭：
“那就行，我聽說她坐的是大月子，等這次回燕京了，我讓人給你送根參去。女人坐月子身體脆弱，得好好補一補。”
“嗯嗯！”
許鑫趕忙應聲：
“謝謝蔣老師的關心。”
“你看，又客氣了不是？”
蔣文麗的語氣裡滿是親切。
任何人都彆試圖想看出來她在想什麼。
堪稱滴水不漏。
不過，下一句話，她就暴露了一些東西：
“小許，我聽說……你又要開一部片子？”
許鑫神色不變，笑著點點頭：
“對。《山楂樹之戀》。”
“那書我看過。”
“哦？”
聽到她的話，許鑫眼睛一亮：
“蔣老師看過？……覺得怎麼樣？有什麼共鳴嗎？”
“靜秋，你覺得怎麼樣？”
“……”
許鑫嘴角一抽。
而看著他那表情，蔣文麗笑著擺擺手：
“逗你呢，我這歲數還能演的了靜秋？靜秋媽媽還差不多。”
“也行啊，要是蔣老師肯加盟，那我肯定歡迎……”
“……”
這下輪到蔣文麗愣住了。
顯然，她沒想到，許鑫竟然答應的這麼快。
但真要說起來，許鑫也是有自己的一些思考。
論演技，蔣文麗的演技肯定是沒問題的。在加上她也不是什麼沒票房號召力的演員。
在許鑫的印象裡，《山楂樹》的靜秋媽媽，那個嚴肅、刻板、時而卑微時而又慈祥的人物角色，蔣文麗還挺適合的。
並且，他以為對方來找自己，應該也存在著幾分其他的意思。
隻是現在還摸不透。
而既然開口了，那他就給個人情。
這人情肯定不能白給，但具體能回報什麼，還得回頭自己琢磨一下，和廠裡聊聊。
可他不知道的是……蔣文麗不是這意思。
甚至因為許鑫這答應的太快，而有些被打亂了計劃的語塞。
不過……
到底老江湖了，稍微調整一下，她就調整了過來，笑著說道：
“我有個侄女，叫馬偲蓴。和靜秋的年齡其實挺合適的。”
“呃……”
這下，許鑫的思路也有些堵塞了。
她侄女？
馬偲蓴？
認識麼？不認識。
聽過麼？也沒有。
難道她是為了給侄女要角色來的？
不至於吧？又不是親閨女。
思前想後的，許鑫選擇了一個比較穩妥的方式：
“行呀，下個月開始試鏡，那就來試試唄，怎麼樣？蔣老師都開口了，那咱們先試試鏡，如何？”
“行！”
蔣文麗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那模樣仿佛真的就是為了侄女而來一樣。
弄的許鑫愈發拿捏不準了。
對侄女真就這麼親？
而就在這時……
“哈哈哈哈，許導。”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許鑫扭頭，看著迎麵走來的薛海峰，笑著打了個招呼：
“誒~薛總。”
作為《鐵人》的主要發行公司，《建國大業》的發行公司之一，上影廠的人來到這是理所應當的。
而蔣文麗見狀，也說道：
“那……小許你先忙，咱們到時候回廠裡聯係？”
“好的，蔣老師。那我就不招呼您了哈。”
“嗯，沒事。”
蔣文麗笑著揮揮手離開了。
接著，故意延遲了幾秒才走過來的薛海峰笑道：
“許導這人逢喜事，果然更顯得不同來了。兩個小寶寶挺好的吧？”
“嗯。”
許鑫點點頭應了一聲，等他坐到了自己旁邊後，遞過去了一支煙。
金雞獎的晚宴也沒那麼拘束，在評審團的人開幕致辭後，就是吃吃喝喝，然後就開始互相走動。
《風聲》這一桌也不例外。
接過了煙，薛海峰歪著頭等許鑫幫自己點燃後問道：
“許導下個月還是跟著世博會的例會來魔都？”
“對。”
許鑫點點頭：
“下個月定在8號。”
說著，他壓低了聲音：
“而且下個月，廠裡那部片子也打算選角了。薛總有沒有推薦的演員？”
“哦？”
聽到這話，薛海峰想了想，問道：
“許導有什麼要求麼？”
“不是我，是張導。”
“……”
薛海峰一愣，馬上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張導？……這戲和張導有關係？”
“有。”
許鑫應了一聲：
“張導是這戲的監製。”
“……”
這下，薛海峰沉默了。
沉默的抽了一口煙，他低聲說道：
“許導需要什麼樣的人？”
“不是我需要，這戲的選角，是張導來把控，我來拍。角色的話，肯定得符合張導的要求。演技、以及特定的人物模糊形象缺一不可。”
“這樣啊……”
聽懂了許鑫“這戲自己做不了主”的意思後，薛海峰也沒覺得許鑫能耐不夠或者乾嘛的。
不僅僅是他，圈子裡的人基本都知道他和張一謀的關係。
而現在要開的這部文藝片，又是張一謀做監製。
話裡話外的信息其實就相當明顯了。
要麼這人是許鑫請的，可能是因為第一次拍文藝片心裡沒底？
要麼是西影廠想拿獎，找老謀子過來監督一下作業。
當然了，這兩個原因也可能不是絕對。
但這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重要的是，任何電影，隻要和張一謀掛上了勾……
彆管是導演還是監製，隻要他在，那麼這部電影就對所有角色出演的演員，有一種彆樣的意義。
這是屬於影迷的情懷。
而隻要發揮得當，那麼……
就演員而言，知名度立刻就會上升一個台階。
這是一定的。
更何況，要是張一謀親自選角，那麼彆管是不是許鑫來拍，炒作的時候都能冠上“謀女郎”的稱號。
哪怕水了些。
而這個稱號，不管是對那些新人來講，還是成名已久的存在而言，都是一個值得被烙印終身的標簽。
薛海峰心動麼？
或者說上影廠心動麼？
還行。
就官方層麵而言，他們的演員係統相對薄弱。
但凡是不能隻看表麵。
上影廠、上戲、包括一些娛樂公司、資本公司，在這座城市並不以明麵上的聯絡為主，可暗地裡早就已經形成了一套高效且運轉正常的產業鏈。
不然許鑫上次去魔都，也不會見到了那麼多本不應該出現在那一晚的人。
所以，這話是說給薛海峰聽，也是說給整個薛海峰他們那個產業鏈條的人聽。
我要拍文藝片。
張導是監製。
無論男女演員，符合要求可以過來試試。
雖然我做不了主，但至少這個提前信息和其中的關係已經講清楚了。
說白了，就是賣了個好。
許了個空頭支票。
不能變現，沒爭取到不損失什麼。可如果能爭取到，那麼運作的當，未嘗他們不能再推出個一線明星來。
兩人三言兩語的交流完，薛海峰就明白了許鑫的意思。
於是問道：
“那這個劇本……”
“《山楂樹之戀》，主角一個是靜秋，一個是老三。一男一女。書已經出版了，劇本還在弄，角色的話，回頭我給薛總發個清單？”
“可以，沒問題。”
薛海峰直接答應了下來。
說完，他左右看了看，對某個地方招了招手。
許鑫順著他招手的方向一看，孫麗、鄧趠、徐爭三個人走了過來。
沒在繼續談論剛才的事情，在看到了許鑫起身後，薛海峰也同樣站了起來。
而伴隨著倆人的起身，許鑫明顯看到徐爭加快了一絲步伐速率，率先迎了過來。
“薛主任。”
先是和薛海峰打了個招呼，接著，徐爭把手伸向了許鑫：
“許導，您好，初次見麵，久仰大名了。”
許鑫笑著點點頭：
“徐老師，您好。”
接著是孫麗和鄧趠。
不過看的出來，在徐爭這種很“尊敬”的招呼方式之後，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的鄧趠和孫麗對於許鑫這個年輕導演的態度有些微妙。
一方麵是薛海峰介紹，不得不重視。
可另一邊卻又覺得……跟一個比自己年齡小那麼多的導演打招呼，似乎有些尷尬。
所以二人的握手與稱呼比徐爭確實欠缺了一些。
“許導，您好。”
“許導您好。”
聽到倆人的招呼聲，尤其是鄧趠那種連貫不帶停頓的隨意招呼，薛海峰立刻看了他一眼。
孫麗見狀，趕緊笑道：
“第一次見許導，年輕的讓人有些不敢相信……也沒想到比電視裡看著還帥。”
許鑫和氣的笑了笑：
“孫老師過獎了，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哪裡哪裡，我說的是真的，許導確實比電視上帥多了。而且《風聲》我也看了，拍的特彆棒……就是可惜，您妻子不在，要是在的話，特彆想合張影。顧小夢這個角色拿捏的太棒了……”
“哈~真的挺抱歉的，她還沒恢複好。等下次有機會的，一定帶她來和孫老師認識一下。”
她客氣許鑫也客氣。
並且也都是捧著說的。
薛海峰這才從鄧趠身上收回了目光，扭頭對許鑫說道：
“喊他們來，就是來和許導打個招呼。畢竟其他人那都前呼後擁的，總顯得許導這邊太冷清，那可不好。”
“哈哈~”
許鑫笑著擺擺手：
“都是前輩，比不了嘛……”
話音剛落，他瞧見了從外麵走進來的寧皓。
“那……薛總，咱們到時候魔都見？”
聽出了他的辭彆之意，雖然詫異是哪路神仙讓許鑫都得挪挪地方，但他還是點點頭：
“沒問題，那我可就恭候許導到來啦。”
“這話太客氣了。”
“哈哈~”
在三個人的禮貌笑容中，許鑫點頭，率先離場。
而薛海峰則沒說話，一直看到他走向了寧皓身邊後，才收回了目光。
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鄧趠，扭頭對徐爭來了句：
“寧皓最近有什麼事情？”
徐爭猶豫了一下後，說道：
“好像是《無人區》的事情。”
薛海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