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這是很合適的。可要求也比較高。
首先就是歌,老鄉們一定要會唱。並且在鏡頭前要自然而然的唱起來。
接著就是現場光線的捕捉,以及這些沒參與過電影的老鄉們人員該怎麼調度。讓素人來配合劇組電影,這放到哪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不過嘛....
在大內總管手裡,調動大家情緒是手拿把掐。在工作狀態下,他基本不存在社恐這一說。
此時此刻就站在幕布前,旁邊是青龍村的村長。
「大家一會兒就正常唱歌就行,聲音也不用扯著脖子喊。就跟著電影正常唱......不用擔心攝影機,你們就看電影就行。這一場攝影機拍的是大家的側麵。一會兒我就要求一點.....
攝影機在這。」
他指著幕布旁邊:
「一會兒拍大家的時候,電影也會同步放映,大家不要看攝影機好不好?就看電影就行了。表情也不用太緊張,音樂響起,你們就跟著唱就行。」
他說完,旁邊的村長就用半熟不熟的普通話說道:
「都聽導演的,不要看鏡頭,配合劇組!不準看!誰也不準看攝影機!都知道了嗎?」全村被選中的這些三老四少點點頭表示明白。
但臉上已經能看出來緊張的神色了。
而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張一謀、張沫,包括幾個不自覺圍在張一謀身邊的研修班的學生,都聽到了張一謀的話:
「等他說完,你們就過去吧,都看看他是怎麼處理這種素人鏡頭的。對你們有幫助。」包括張沫在內,幾個人有些愕然。
這....
不都說了處理方法麼?
就是讓老鄉不看鏡頭,在鏡頭前表露的自然一些。難道還有彆的?
而張沫呢,心裡雖然犯嘀咕,可還是點點頭,直接往準備下場的許鑫那邊走。她動彈,其他人也就趕緊跟了過去。
而跟過去的時候,許鑫已經帶著王雷和幾個劇務在說話了。他們就聽許鑫說道:
「黑箱準備好了吧?」劇務之一點點頭:「準備好了。」
「行,去安上,王導直接進去拍。這一場拍完,下一場每個人的特寫那都好說了。咱們就一次過,隻要把這最難的一場戲拍完,今晚結束的就快了。」
說著,他看了張沫一眼,又看了看其他跟過來的人,沒吭聲,而是直接拿著對講機往群眾的後麵,也就是老三和靜秋的位置走。
幾個人又趕緊跟上。
然後就見許鑫站在了腳下畫十字的地方,往幕布的方向看了看,對一旁操控放映機的工作人員說道:
「射燈的光線在調整的亮一些。」
聽到這話,工作人員趕緊調高了亮度。
《冰山上的來客》畫麵出現,打在白被單組成的幕布上,隨著光線的加強,那黑白鏡頭開始糊化,有些失真了。
但許鑫卻眯著眼盯著旁邊。
一直等到王磊進入到了一個用黑色的紗簾遮起來的小空間後,許鑫才舉著對講機繼續說道:
「好,燈光組,打燈。」
隨著他的命令,幾個已經架設好了的電影拍攝照明燈亮起,黯淡而柔和的光線照在了這些拿著自家小馬紮各自坐好的觀眾席區域。
跟在他旁邊的眾人忽然有了一種錯覺.....
因為光線太過於集中的原因,他們逐漸有些看不真切攝影機的位置了。
接著許鑫自己也走進了觀眾席,目光同樣落在攝影機那看了看後,似乎確定了什麼,不再用對講機對話,而是直接重新往幕布旁邊走。
於是,一群人又呼啦啦的跟上。
等到地方了之後,他們就聽見許鑫的一句:「王導,準備好了麼。」
借助黑夜的掩護,就跟個穿吉利服的狙擊手一樣的王雷沒吭聲,隻是從黑紗簾下麵伸出了一隻比劃著「ok」的手。
「好。去清一遍場,保證王導的鏡頭內看不到任何咱們的工作人員。」他對旁邊的劇務說完,幾個劇務飛快的跑了出去。
大家心裡越來越疑惑....這看起來挺正常啊。
無非就是開拍前的布置準備。
而燈光也好,電影幕布光線調亮也好,就是為了隱藏王磊導演的攝影機唄。防止一會兒大家不自覺的眼神往攝影機那邊瞟....
挺正常的呀。
張導讓我們來看什麼?
正琢磨呢,許鑫的聲音再次響起:
「來來來,先把電影放起來,讓大家找找感覺....老鄉們,大家先跟著電影片段熟悉一下這首歌的旋律,會唱的跟著一起唱就行!」
「都聽導演的,會唱的一起唱!」村長又開始吆喝。
可還沒吆喝兩句,直接就被倆場務給從場地裡麵拉開了。村長自己都納悶....這是乾啥?
但隨著放映機的播放,老電影已經開始,音響裡也傳來了《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的旋律。
這時,包括張沫在內的人聽到許鑫低聲說道:「三,二,一,開拍。」
「.???」「?????」啥玩意?這就開始了?
一群人站在攝影機後麵,本能的看向了觀眾席。果不其然...
在非正常拍攝的前提下,這些村民都在看著那有些失真的電影,然後跟隨著音樂開始哼唱。
廣場上飄蕩著「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的歌聲。而這些人有的一些還有說有笑的在場。
以導演的視角來看....
自然的一塌糊塗!
沒有任何表演痕跡,哪怕是導演和村長要求的.....可在他們的視角裡,這會兒沒開拍,導演就是讓大家熟悉熟悉歌曲的節奏。
所以,他們最真實的一麵反倒流露出來了。「誒~~~紅的好像~」
「紅的好像燃燒的火~~~"「誒~~~~~紅!的~好!像~」
「象征著純潔的友誼和愛~~~~情~~~~"有人記不住歌詞,沒關係。
有人忘了曲調,也沒關係。
反正幕布上都有字幕,大家跟著對口型都行。
最自然的表情,最自然的情感流露,在這首幾乎可以說全天朝的人都耳熟能詳的歌曲之中,完全的被王雷紀錄在了攝影機之中。
一共,唱了兩遍。
唱了兩遍之後,許鑫就直接往旁邊放著監視器的帳篷裡走。剛走到帳篷那,就看到了坐在監視器前的張一謀。
眾人就見許鑫還沒開口,張導就說話了:
「第二遍比第一遍要好很多,要剪輯的話,第一遍開始的時候情感最真摯,到時候可以混合著來。」
大家這才明白.....
張導一開始就知道許導要乾什麼。然後就見許導咧嘴樂了:
「誒,明白了。」
話音落,舉起了對講機:
「這條過了,讓演員準備登場。」
彆說張沫、郭凡他們這些跟在許鑫身邊的人了。
其他人也忽然才反應過來....啥?
已經拍完了?
不....不還沒開始呢嗎!..
回頭看了一眼研修院的學生們,張一謀想了想,索性對聲音大了一些,對張沫以及這些碩士研究生說道:
「他這個心思其實就是做活泛的一種心思。一般人想不出來這種瞞天過海的伎倆。但我們拍電影時,往往最想要捕捉的,其實就是那一瞬間的真情流露。
他一開始抱著的就是這份心思。
素人麵對鏡頭,不管怎樣都會有緊張感。而許多導演為了消除這些緊張感,有人呢,會請群演,有人則像是模擬考試一樣,逼著這些沒有經過訓練的人拍上一遍又一遍,通過數量累計,剪輯出自己想要的片段。
但在我這裡,始終覺得這樣先天就帶著三分匠氣。
而他現在用的這種方式,是經驗的積累......畢竟在奧運會上,參與我們開幕式演出的戰士們很多心理建設,都是他在做。但更多的,我認為是一種天賦。
一種靈光一閃之下,從心頭念起,到落實實施,一係列計劃的縝密操作。他這是天賦,彆說十個人了,一百個人裡未必有一個他這種天賦的人。
你們要學的話,我不建議你們這麼學,因為搞不好就是一團亂麻的鬨鬨慥慥。
但卻可以把這種群像戲的處理方式紀錄下來。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不妨套出來試試看能不能用。但千萬彆照葫蘆畫瓢的去模仿.....」
說到這,老頭頓了頓,看著在那和剛哢掉一條戲的劉一菲與林筻新溝通著什麼的許鑫,滿眼的欣慰,說出了一句異常殘酷的話語:
「因為你們不一定學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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