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嚎啕的聲音那麼大,七奶奶有點兒不高興:
“這年還沒過完呢,怎麼要飯不說幾句喜慶話,上來就哭啊。”
蓮花嬸兒還挺不屑的:“這些要飯的都是有組織的,待會兒可不能給,就說沒零錢。”
七表爺卻是見多識廣:“等一下你說這話,他把二維碼拿出來讓你掃,他手機說不定比你的還高檔呢。”
3人嘀嘀咕咕,決定假裝家裡沒人。不然待會兒那乞丐非要不走,他們聽這一場哭,還得給錢,多憋屈呢!
然而才剛商量好,就聽門口有人問:
“你誰啊?乾什麼的?”
正是張燕平的聲音。
七表爺歎了口氣:燕平心軟,估計這個錢還是得給。
而在院子外,白大廚卻是聲音一梗,情緒有點兒拉不上了。
張燕平打量他一下——穿的還行。但怎麼上來就哭啊?找合作也不是這種合作法吧?
他眉頭緊皺,越發狐疑的打量這人。
而對方卻下意識縮了一下,鼻涕眼淚半掉不掉,整個人都拘謹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
“我……”
嘖!大老爺們兒怎麼這麼磨嘰呢?
張燕平有點不耐煩,剛豬吃飯那麼香,給他看餓了,此刻就又問一遍:
“嗯?什麼事?”
對麵的男人卻又小心地縮了一下,默默後退半步:
“我就是來……咳……來……”
白大廚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終於說不下去了。
因為對麵站了一個凶神惡煞、又黑又壯的男人。
他一張臉緊繃繃的,橫著眼神看過來時,好像隨時都能舉起砂缽大的拳頭擂自己一下。
他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人家要真打過來,那不跟搗蒜似的?而且這要是被打了,窮鄉僻壤小山村,能不能安穩出去還兩碼事兒呢!
而且對方說話的神情也很凶惡,一看就不是好人啊!
他臉都白了。
張燕平打量他一下,這會兒有點兒反應過來了,此刻趕緊又拽了拽襖子。努力溫和的說道:
“你放心,我不打你。說吧,來乾什麼的?”
他開始威脅人了!
他好像真的要打自己了!
白大廚真的有點慌了這會兒下意識摸出手機來,本想找個人壯壯膽,可翻來翻去通話記錄裡除了剛才那個載客的司機,竟然沒彆人了!
可他好不容易來這山村一趟,千裡迢迢的總不能無功而返啊?
此刻,白大廚又怕又硬撐著,隻是心裡還有點怕怕的,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了。
這態度就讓張燕平很生氣了。
他已經表現的這麼溫和了,對麵兒的人怎麼回事兒啊?人家彆的老板過來,也沒有一開始就嚇成這樣啊!
於是眉頭一豎:“你到底乾什麼的?”
白大廚肉眼可見的混身一抖,此刻深吸一口氣,剛準備說話,又聽到一側大路上傳來了說說笑笑的聲音。
他轉頭看去,隻見從竹林處又繞過來一大群人,各自拿著鋤頭鐵鍬耙子,同樣神情緊繃地盯過來。
再看看張燕平……
白大廚倒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避開張燕平的視線,然後打出電話:
“喂……找錯地方了,你你你,你趕緊順著下車的地方再往前開開,我還坐車回去……”
剛跑到縣道的司機茫然地應了,心想莫非400塊錢真的不貴?不是聽同行說來這邊兒包車兩百塊錢嗎?
但錢不掙白不掙,他方向盤一打,又迅速的回去了。
而七表爺慢吞吞從院子裡出來,看著大夥兒都堆在門口不由納悶兒:
“你們這乾什麼呢?”
“哦,”張燕平回過神來:“餓了,正準備吃東西呢,看門口站了個奇怪的人……問他半天也不說話,搞得跟做賊似的。”
“要飯的吧?”
七表爺樂嗬嗬的笑起來,看著遠處大路上一路小跑的身影——有點兒胖,跑的還不快,還喘氣兒,這才幾步路啊?這身子骨還沒他健壯呢!
“不過燕平你也不能怪人家,你自己長得就凶,誰看你誰不得愣一會兒。”
他們原本還擔憂燕平心軟會給錢呢,結果聽了半天沒動靜,就知道肯定是他又嚇著人家了。
唉,這孩子剛來的時候跟個發麵饅頭似的,現在成了個硬邦邦的黑麵窩窩頭——
這找誰說理去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鄉下多勤奮呢。
七表爺這話一說,門口老鄉們也七嘴八舌的開口了:
“就是!準備把這鐵鍬放回來呢,看張燕平杵在這門口像是要打人,嚇得我們都不敢吭聲了。”
“剛那個人是鬼鬼祟祟的,他是想來乾嘛?彆是來踩點兒了吧。”
“嗐,你看燕平一回來給他嚇跑了,就知道這人膽兒賊小——鋤頭放這兒了啊,下午要用我們順路再帶上。”
大家三三兩兩道了彆,此刻摸著飽飽的肚子,晃晃悠悠回家了。
張燕平黑著臉進了院子,此刻歎了口氣:“我現在出個門兒一路上怕不是得被查好幾次身份證。”
“那不挺好的嗎?”蓮花嬸卻笑了起來:“以後隻有人家對你客客氣氣的份兒,多安全呐。咱家有你在都省多少心……”
“你沒注意吧?咱村兒裡乾活兒的人也有懶蛋磨洋工的。你往那邊兒一杵,他們乾活兒都快了。”
“哦,對了,就是你那個民宿開業的時候你可不能站前台啊,你讓辛老師去,他長得白淨斯文……”
張燕平:……
……
而此刻,常老板也接到了一個消息。
“什麼?那個姓白的跑雲橋村去了?”
“嗯,他房子都投進飯店了,現在血本無歸,年紀又大也沒幾個錢兒……他的口碑你也知道,工作也不是那麼好找的,這不是不知道怎麼的,想方設法的打聽到了雲橋村那裡了……”
“那沒事了,反正老宋家的東西也不會賣給他。”
常老板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但……
“你還是警惕點兒吧,我看他春風得意自信滿滿的,說不定真有什麼殺手鐧……”
店裡的大廚輾轉得到消息給他說了這件事,常老板嘴上說著不在意,可實際上心裡在意死了。
這會兒電話一掛,趕緊就打給宋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