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而來,顏色極淡的黑風在黑神身前卷起,十六支用堅固沉重,僅次於玄鐵的寒鐵打造的弩矢,在接觸這黑風的一瞬間,便無聲無息的崩散如煙,轉眼飄散無蹤,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隻是施展這等神技,即使鹿梧也要付出代價。
“哇——”
鹿梧一口血吐出,血還在半空,便收聚成一顆拇指大小的純黑色圓珠。
鹿梧隻是眼神一凝,那圓珠飛到他頭頂金冠之上,隻是輕輕一碰,便融金化鐵嵌入其中,就好像這金冠從打造出來那一刻起,上麵就帶有一顆黑色珍珠一般。
九幽玄罡乃是九幽之地的天際玄罡,可以銷魂蝕骨,威能無窮,是一切陽屬之物的克星。
若沒有陰屬法器護體,便是元神真人也受不了九幽玄罡長時間吹拂。
這裡說的銷魂蝕骨和女人沒有半分關係,而是貨真價實的銷毀魂魄,毀蝕骨骼,無堅不摧——哪怕在上個擁有元神真仙的世界裡,九幽玄罡對於尋常修士來說,也是可怕之極的力量。
若是鹿梧一心自保,這十六支寒鐵弩矢雖然近在咫尺,卻也頂多讓他受傷,取不得他性命。
金梁架海神功不是開玩笑的,如今鹿梧身軀堅韌之處,比精鋼也差不到哪裡去,專破內家真氣的寒鐵弩矢,五十步內可破五重重甲,但若是不射中咽喉心臟等要害的話,卻也殺不得鹿梧。
不過黑神卻是保不住了——這絕大部分弩矢都是衝黑神去的。
這並不是這些弩手到了絕殺時刻,還惦記著什麼‘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能直接殺人,射馬就沒什麼意義了;
而是黑神發現這十六支弩矢的近距離射擊無可抵擋,它第一反應不是躲避或者等待主人出手,而是抬頭昂首,希望用自己龐大的身軀遮住主人——若不是弩箭來的太快,黑神甚至想人立而起,把主人全身都擋在身後。
黑神自幼就在鹿梧身邊長大,對主人的感情,遠比鹿梧以為的還要深刻。
至於鹿梧,這麼多年來,就算養隻狗養出感情來了,黑神比狗聰明多了,每日秋桐等人出去遛馬時,黑神常沿路叼些山楂棗子之類的東西回來給他嘗鮮——這對於一匹馬來說,一路把這些好吃的叼回來卻不舍得吃掉,也是很難做到的。
鹿梧不是神明,他的九幽冥海真氣也不是武道宗師的先天罡氣,就算再渾厚也抵不住蹶張弩近距離激發寒鐵弩矢。
他掌中一柄長戟就算能攪動風雲,也不能在這不到0.01秒內,連續撥擋七支不同方位的寒鐵弩矢,給黑神殺出生路。
所以鹿梧隻能強行催動自己一張底牌——激發出自己已經孕養十年之久的一縷九幽玄罡,湮滅了寒鐵弩箭。
便是如此,鹿梧也付出了代價。
金梁架海神功的所謂金剛不壞,在九幽玄罡麵前根本不堪一擊,若不是用一縷黃泉煞氣包裹隔離,光是噴出這一縷九幽玄罡,便能讓鹿梧的咽喉口腔組織全部消失。
一物降一物,九幽玄罡雖然無堅不摧,但偏偏能被黃泉煞氣包容——這卻是因為九幽玄罡本身就是黃泉煞氣,結合九幽之地規則所衍生出來,就像真氣凝成劍氣,劍氣的殺傷性卻遠高於真氣一樣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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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名蹶張弩手目瞪口呆,一時間忘記撿起大盾防禦——重新上弦肯定是來不及了。
蹶張弩是用雙手上弦的巨弩,要先用腳踏住弩臂前段固定用的皮帶,雙手提住弩弦,然後直起腰將弩弦掛上弩機——這玩意的拉力往往要勝過神臂弓一籌。
限製蹶張弩威力的,通常是弩臂和弩弦的材料強度——這些材料不算極為珍惜,卻也頗為昂貴,成本極高且損耗不小。
隻是蹶張弩上弦極端費時費力,而且不能拋射,再加上弩矢到底比長箭短一些,所以威力、射程、變化都不及神臂弓。
但在五十步之內,蹶張弩直射威力卻並不輸給神臂弓。
“不可能——先天罡氣!”
上將軍潘夫的表情簡直像是見了鬼——尼瑪這位鹿梧不是說好是兵家鬥將嗎?
這先天罡氣是怎麼回事?
對付兵家鬥將與對付武道宗師,那能是一回事嗎?
兵家鬥將耐力無窮,要靠瞬間高強度集中爆發,硬生生打破對方防禦帶走;
武道宗師的先天罡氣威力無窮,要靠各種手段拖延消耗,耗竭對方先天罡氣,才能順利圍殺武道宗師。
用對付兵家鬥將的方法去對付武道宗師,那是要死人的。
上將軍潘夫腦子裡,這年頭一閃而過,而在他麵前果然死人了。
黑神從未受過如此驚嚇,若是尋常馬匹受驚,自然是失去控製亡命奔逃,但既然主人還坐在背上,黑神便有無窮勇氣。
所以它隻覺得憤怒突破了天際,猛然發出一聲不似馬鳴的咆哮,渾身毛孔打開,淡淡煙氣繚繞,四蹄踏空履虛,一步便邁出三四丈遠,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衝到了十六名弩手麵前。
黑神這一衝實在太快,就連左側十餘步外,四名神射手射出的箭都落在後麵。
“且——”
上將軍潘夫剛說了一個字,鹿梧長戟已經如鳳凰展翅般左右閃電一斬,左四右四各有四顆人頭飛起,中間一人更是被黑神直接一蹄子踏翻在地,蹶張弩被踏的粉碎,整個胸膛更是睬作肉泥,地麵都下陷半尺。
“慢——”
上將軍潘夫後半個字,聲音頓時低了下去。
他還沒來得及再說話,黑神奔行如電,已經從他身邊掠過。
上將軍潘夫鬥大的頭顱高高飛起,嘴巴還在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些什麼,可終於沒能說出來。
眾目睽睽之下,‘咚’的一聲,上將軍潘夫鬥大頭顱跌落塵埃,在地上滾了兩滾,臉麵向上停了下來。
“楚王委以重任,托付整個南方,如今自己一著不慎,敗亡在此,自己死不足惜,隻是——”
想到這裡,上將軍潘夫失去了最後一點知覺,他鬥大的頭顱上怒目圓睜,兩行血淚溢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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