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江塵失魂落魄退出去的身影,秋桐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不太明白自己明白了什麼。
秋桐決定還是問清楚為好,這可不是要麵子的時候。
鹿梧把她當做副手,自己如果不懂裝懂,弄不清楚鹿梧的戰略計劃,將來誤事怎麼辦?
“夫君,你剛才說的那些軍規法紀,是不是針對南河府各家大族?”
“不錯,秋桐你看出來了?”
“我也看出來了!”金菊急忙插了一句。
“哦,你看出什麼來了?”鹿梧問道。
“少爺你是絕對不肯讓這些人重新掌握軍權的,所以就讓他們回家,和自家人爭權去唄。”金菊一握拳,說道。
少爺其實也是一肚子壞水,隻是平時太懶,根本沒有展現的機會。
秋桐等人點頭,剛才就覺得鹿梧話中有幾分這個意思,但沒有金菊說的這般清楚。
鹿梧微笑說道:“金菊這麼說,倒也不算錯,不過並不完整——你們沒注意今天這事是江塵提出來的?他為什麼要冒著觸怒我的危險提出這個要求?我又為什麼這麼回答?其中前因後果都要考慮進去。”
眾女開動腦筋,不過這幾個女孩都是鹿梧丫鬟出身,鹿家雖然並不苛待家中仆從,卻也沒給她們請教書先生——更何況一般的教書先生自己都未必有這個眼界。
秋桐等眾女能覺得不對,還是因為鹿梧有時候興致來了,會給她們講些亂七八糟的故事,其中陰謀論占了絕大多數。
鹿梧看眾女百思不得其解,便解釋說道:
“江塵是江家家主江興德的次孫,這次被我罷免軍職的軍官中、大部分都與江家有些關係,便是那些前來擔任人質的各家次子,也是看在江家主動送了江塵過來,才跟著送來人質。”
“玉蘭你雖然是親兵營營正,但真正親兵營的核心人物還是江塵。這次親兵營出現傷亡,無論公私兩麵,江塵都不得不出麵為他們討個公道,不然人心就散了,不但江塵,連江家都會受到各方指責、離心離德。”
玉蘭點頭。
“那夫君乾嘛不讓江家就這樣離心離德?”秋桐問道。
鹿梧把秋桐當做自己的副手培養——鹿梧身邊真正可信的人實在太少,不得不讓五個丫頭趕鴨子上架——前些日子他奪取軍權,打壓江家的舉動秋桐也看在眼裡。
“嗬嗬,隻要江塵舍命請願,成與不成,又有誰會怪他?”鹿梧說道。
在彆人印象中,鹿梧暴躁凶狠,一言不合動手殺人對他來說半點不稀奇。
所以江塵舍命請願,在彆人眼裡,那是真有把命舍掉的危險。
成了,人家念江家的好;不成,這些人隻會怨恨鹿梧。
不過鹿梧所說的五條軍規,卻可以改變這一切,而且大有可能將這些心懷怨恨的各家次子收為己用,進而將南河府各大家族真正收歸己用。
這個時代,由於通訊技術和交通道路的原因,任何國家,行政控製的基本盤都以城池為主,也就是說,控製了城池,就基本控製了這一片土地。
而南河府也不例外。
城池之外,都是各大家族通過土地兼並,族人繁衍,數百年深耕的地盤。
彆說鹿梧一個初來乍到的光杆司令,就算楚國經營這麼多年,南河府絕大多數鄉村小鎮,依然以原來的統治者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