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聽完雲初的敘述之後,沉默了良久,最後對雲初道:“此人誌大才疏,勇而無謀,用之於牧民必禍害一方,用之於軍陣必覆沒全軍。
雖有千斤重,卻不能殺之食肉,雖有煌煌之姿,卻不能立於廟堂之上。
此人之重,全在英公之威,若英公死,此人必須死,否則將壞我大事。”
雲初瞅著溫柔道:“你的意思是說,英公既然準備用此人來羈絆我們,我們也能用他來羈絆英公,畢竟,一根繩子有兩個頭對嗎?”
溫柔點頭道:“正有此意,英公若是能做到無情,殺徐敬業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徐敬業能活到今日,就是因為英公對他有情。”
雲初點點頭道:“那麼,如何安排他呢?這個人一心隻想乾大事,小事可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溫柔道:“張柬之野心勃勃,對我們並無敬仰之心,一個對我們沒有歸屬的人,卻統禦著屬於我們的六千眾,這不合適。”
“你的意思是將他放逐到吐穀渾,與張柬之奪權?”
“怎麼能叫奪權呢,派遣徐敬業前去輔助張柬之。”
“兩隻狗會撕咬起來的。”
“咬啊,要的就是他們互相咬,對於我們來說,有什麼損失嗎?
該我們得到的,肥九自然會幫我們拿回來,不該我們得到的,在他們撕咬的過程中,我們也能從中取利,因為這種撕咬的過程中,我們才是調停者。
最重要的一點是,一旦徐敬業在吐穀渾鬨出大亂子,我就不信,英公的屁股還能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所以,我們要重用徐敬業。”
“沒錯,說到底,吐穀渾隻是大唐的羈縻州,除過每年的朝貢之外,對大唐隻剩下鉗製吐蕃的作用了,這些年,他們連鉗製吐蕃的能力都失去了。
與其,讓那些肥碩,愚蠢的吐穀渾王廷來繼續統禦吐穀渾,不如選一個合適的人去吐穀渾當王,我覺得徐敬業這個人非常的合適。
否則,英公在河西的那麼龐大的產業,豈不是白白的浪費了嗎?”
雲初丟出一塊銅牌給了溫柔道:“徐敬業說這東西對他來說已經毫無用處了。”
溫柔抓住銅牌,翻看,把玩一會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人心不可控,但是,大家族的利益觀卻是一致的,趨利避害是他們的本質。
隻要徐敬業能夠顯露出他足夠的價值,那麼,英公在李氏並不能做到一言堂。
畢竟,從徐敬業幼年起,英公就待他不公,且是非常的不公。
若是庶子也就罷了,偏偏他是嫡長孫,而徐敬業的阿爺身子不好,纏綿病榻多年了,次子李思文更是隻知曉吃喝玩樂,留戀青樓妓所,比之徐敬業更是不如。
曹孟德當年喟歎曰:生子當如孫仲謀。
英公又何嘗不是呢?
他一人占儘他那一族的所有福運,恐怕每到夜深人靜之時,英公恐怕是不能入眠。”
雲初道:“那就這麼辦,不過,在這之前,我們一定要先擊潰徐敬業身上最後的一絲驕傲,讓他徹底的脫胎換骨。”
溫柔道:“怎麼打熬呢?”
“論欽陵的法子就非常的有效,已經把這家夥身上的驕嬌二氣消磨掉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隻能由英公來打磨了。
他不能置身事外。
否則,我們要一個廢物回來乾啥?”
溫柔搓搓手,有些激動地道:“要不然,這磋磨徐敬業的章程就由我來擬定你看怎麼樣?”
雲初點點頭道:“彆給他喘息的機會。”
溫柔一本正經的點頭道:“放心,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英雄路,這一次一定給他安排好。”
溫柔辦事還是靠譜的,商量好了應對的辦法,雲初就很愉快的回到了家裡。
自己現在手裡沒人才,徐敬業這種隻能將就著拿來用,不管這家夥以後成龍,還是成了毒龍,都隻能限定在吐穀渾或者吐蕃。
這樣做的好處就在於,這家夥與吐蕃人的關係已經是水火不容了。
論欽陵要找他報殺妹之仇,徐敬業也要找論欽陵回報自己被羞辱的仇恨。
總之,他們兩個隻有一個死了,這個仇恨才會結束,雲初最討厭的就是打架打一半,忽然握手言和這種事情,還把矛盾積攢到下一次再爆發。
雲初比較喜歡把事情一攬子解決,既然已經是仇敵了,就不要虛與委蛇,徹底消滅敵人才是報仇的正確方式。
所以,他決定,把弄死論欽陵兄長的罪名尋一個合適的機會,也安在徐敬業的頭上。
畢竟,都是為了幫助徐敬業,他才去殺的讚悉若,希望這樣做,能讓論欽陵與徐敬業的仇恨結的更深。
有時候,雲初真的懷疑老天爺製造每一個人的時候,其實早就安排好了用處。
在作用沒有發揮完畢之前,不會讓這個人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