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陰風陣陣,拂動山林。
相園中不少學生迷惑走出房間觀望。
如此溫暖的相園中。
為何深夜有陰風吹拂?
不過終究是沒人能知道答案。
終於,方木打開了房門,一臉深沉的走了出來。
李幽蓮和安敏在外護法,見狀急忙迎了上去。
“方木,怎麼樣了?”李幽蓮迫不及待問道。
方木略微遲疑:“倒是勉強畫出來了,隻是......”
“沒事,儘力一試就好。”安敏認真說道。
儘人事,聽天命。
這種本就逆天的事情。
自然不宜強求。
方木一臉惆悵,長籲短歎,最後說道:“你們進來看吧。”
二人走進房間。
看到了桌上鎮紙下擺著的畫紙。
畫紙之中,水墨厚重。
濃鬱的陰氣籠罩彌漫,如同清晨的水霧一般濃稠。
能夠感受到十分不同尋常的氣息波動。
安敏更是感覺自己莫名心驚肉跳起來。
仿佛有什麼力量正在牽動自己的心神。
“這是.....”李幽蓮吃驚的看著眼前的畫作:“居然畫的這麼醜!”
方木的畫工,他是了解的。
筆法細膩精湛,意境十足。
可以稱得上是畫壇大家了。
但眼前的畫作,筆法歪歪斜斜,扭曲奇怪,水墨暈散,甚至都不成型,非常糾結的刻畫出了一個模糊虛影,卻與空白糾纏,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塗鴉。
方木聞言老臉一紅。
他自然也知道這畫很醜。
但他儘力了。
他竭力回憶安原生法相的神韻,伴隨著舊畫冊力量,想要將其截取下來,但當睜開眼時,畫作就已經這樣了。
勉強有幾分神韻,但完全沒有形了,亂七八糟,歪七扭八。
甚至完全無法稱之為畫作。
“儘力了。”方木攤手。
李幽蓮苦笑。
看來是夠嗆了。
當初方木為他繪製的斬星劍神圖,可謂神形兼具,一出世就引發不小的異象,神秘無比,所以助他突破內心阻礙,強行凝聚法相。
如今眼前這幅畫,與斬星劍神圖相比相差的太大了,不是一星半點的差距。
“倒也難為你了。”李幽蓮表示理解:“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看來安敏沒有這個運氣。”
而此刻,安敏卻有些失神的走向書桌。
那淩亂的畫紙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畫作中竟然冒出淡淡的藍光,卻並不平靜,猶如澄澈的大湖之下隱藏著一頭可怕的凶獸。
方木和李幽蓮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
隻見安敏的法相無需催動,自然顯化,光芒展現,純淨的光輝充斥著房間,那虛幻,沒有任何形體可言的魂靈似乎出現了一點變化。
魂靈,乃是靈體生物。
代表最純淨的靈體。
可以說是所有魂體的基礎。
代表著無限的可能性。
許觀也曾說過,這種法相,潛力極大,能夠進行蛻變的可能性也比其他法相高不少。
安敏的父親安原生的最初法相,很有可能也是這個。
“安敏,你怎麼了?”李幽蓮目光一凝,低聲問道。
若是安敏有任何不妙的變化,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斬碎那幅畫。
但安敏卻搖了搖頭,有些迷茫:“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但應該不是壞事。”
話音剛落。
她身上便有劇烈的光芒衝天而起。
法相開始震動。
那寧靜澄澈的力量被打碎。
法相上更是浮現出了裂紋。
裂紋如蜘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的蔓延開來。
安敏像是正在經受酷刑一般,臉上浮現出劇烈的疼痛扭曲。
“這是!!”
“法相蛻變!”
李幽蓮和方木互望一眼,感覺到不可思議。
這樣的場景雖然二人都沒見過。
但非常符合傳說中法相蛻變的場景。
法相是人修行的根本。
蛻變基本等同於重鑄了。
自然會伴隨著極大的痛苦。
“這樣居然也行。”方木驚歎。
連他都想不到。
這樣畫出來的圖,居然對安敏也有效果。
這估計和他沒有太大關係了。
純粹是舊畫冊的力量太過逆天。
當然,應該還有安敏個人執念的影響。
她太渴望蛻變了。
相由心生。
法相如天地,分毫不會變化。
但唯有內心執念可撼動這一切。
“啊!”安敏痛苦的發出哀嚎,劇烈的氣息在房間中亂竄,最後更是整個房間都震動起來,幾乎要坍塌。
魂靈法相逐漸崩潰,仿佛要從廢墟之中重生。
而安敏的身軀也被光芒所籠罩。
看不清楚真切的情況。
安原生的法相【天鬼王】,力量澎湃驚人,鬼氣衝天,其中隱藏著浩瀚驚人的凶戾氣息。
但此刻安敏的蛻變卻似乎更加驚人,如同大湖灌入海川,廣袤無儘,非常的寧靜,似乎並沒有被其他力量汙染。
“蛻變的路不同。”方木當即做出判斷,不由驚歎:“也不知道是天大運氣,還是個人悟性影響。天鬼王法相的神韻,太稀少了,隻是成為了引子而已,她本身的力量本源就極其驚人。”
李幽蓮有些失神,望著滿是光輝的房間。
肉眼難以看清房間內的情形。
但通透的劍心卻讓他能感受到周圍的一切變化。
他看到了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安敏。
於此同時,他竟然還看到了彆的東西。
數十道影子似乎憑空浮現在了安敏身邊。
溫柔,寧靜,慈愛。
他們看著安敏。
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
“這是什麼......”李幽蓮心中大震,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哀傷,眼角不知道為何逐漸流下兩行清淚。
這些是安敏的親人。
來自那個無人的村莊。
溫柔要強的母親,村門口成天打鐵的鐵匠,洗衣做飯每天忙碌不停的嬸嬸,鄰家胖乎乎愛笑的馬尾辮小姑娘,扛著鋤頭沉默勞作的老伯......
他們陪伴在安敏的身邊。
一直都在。
從未離開。
安敏正在蛻變。
這些魂靈竟然也隨之壯大起來。
這是一場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