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距離崖壁很近。
山風吹拂,卷來幾片落葉。
連方木都感覺到了些許寒意,不由打了個哆嗦,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怎麼會知道!
不可能啊。
方木心神亂了。
對方的目光深邃且清澈,仿佛能夠將自己完全看透,方木有一種被人抽絲剝繭剝開的不安感。
中年男子見狀眼中露出幾分憐惜,又聯想到自己所查看的關於方木的資料,心中微歎,也是個可憐孩子。
“是不是太冷了。”中年男子關切問道。
方木搖頭:“沒有,不冷。”
“你不用那麼緊張,在學院裡,沒人會對你不利。我隻是想知道你的真正法相,這對我的一些研究有幫助。”中年男子解釋道:“僅此而已。”
方木將信將疑。
他不太習慣去相信其他人。
哪怕李幽蓮那麼信誓旦旦要罩自己。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遇上事情去尋求幫助。
方木抬頭迎上中年男子溫煦的目光,心中深埋紮根的疑慮則有了幾分鬆動,他好奇:“你為什麼會認為我的法相是假的?”
“準確來說,不是假的,隻是不夠完整。”中年男子道:“應當是自封了大部分的能量,不然你的身軀承受不住。”
方木一驚。
果然對方確實看出來的了。
“我還是不明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方木問道:“連負責考核的那位老師都看不出來。”
中年男子笑了笑,臉上浮現出幾分自信:“這便是法相的神秘之處,哪怕法相之道傳承了上萬年,但依舊存在著無數世人無法理解的秘密,等待著我們後世人去探索,這才是這個世界最美麗,最獨特的風景。”
方木心神微微搖曳。
他能聽出對方對這些的熱愛與真誠。
中年男子繼續道:“你顯化法相時,呈現的是一條小溪。”
方木點頭:“是的,非常尋常的法相。”
“不,並不尋常。”
“怎麼可能,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很普通的水屬法相,像河,像霧,像霜,都是最普通的水屬法相。”方木越發不解:“當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是大家都沒有覺有什麼不對勁啊。”
“所有人都太關心表象的法相呈現了,卻沒人關心深層次的東西,如果他們了解過法相的形成,或許就能發現問題了。”
“到底哪裡有問題。”
“太少了。”
“什麼?”
“你的法相呈現太少了。”
方木搖頭:“我不明白。”
中年男子非常認真,仿佛在麵對世界上最偉大的事物:“很簡單,你的法相太過於單調了一些,溪水中沒有石頭,沒有魚,沒有水草,溪邊沒有樹,沒有花,沒有泥土,沒有蜿蜒的溪水道,沒有朦朧的水汽,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條小溪。”
“根據我的研究,法相更像是一副完整的畫卷。”
“不論是靈獸妖邪,還是錦繡河山,日月星辰,亦或者是刀槍劍戟,隻要凝聚成法相便不可能單獨存在。”
“法相存於神識天府中。”
“而人的思緒具有發散性。”
“當思維的力量構築成法相時,必然伴隨著其他伴生力量的形成。除非這個人,不是人。”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藏書閣找《法相誕生之初》這本書看看,嗯,是我寫的。”
“哪怕再單調的畫,都不應當隻存在某一種完全獨立的存在,因為完全的獨立,意味著與外物隔絕,便代表著絕對的死寂。”
“這樣的畫,自然會很難看。”
“而法相,是最具有生命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