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聽鶴齋”之內,馮宗耀已換去官服,一襲白袍負手於燈下。
他麵前,是數名白雀會死士,皆麵覆黑紗,默不作聲。
“此役一成,太子垮台,朱瀚名毀,二皇子登位,白雀會可順勢扶持數名重臣,徹底重建朝綱。”馮宗耀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如水,“你們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遵命。”
他微微一笑,又抬頭看向窗外那懸於枝頭的明月。
“朱瀚啊朱瀚,你以為你掌控全局,卻不知,你早在局中。”
他轉頭對身旁的錢弘文道:“今夜之後,朝局翻覆。”
錢弘文眉頭緊鎖,聲音低沉:“李廷睿……真的可靠嗎?”
馮宗耀搖頭笑了笑:“不可靠。但他可用。用完之後……自然有人收拾他。”
宮中,太子府。朱標立於案前,正細細研讀皇後遞交的第二份名單。
他神色沉靜,手指按在一名看似無名之臣的名諱上:“此人,名為魏平,兵部副司郎中?”
朱氏點頭:“表麵無甚建樹,實則掌軍調之匙多年,一向不顯山不露水,卻與白雀會關係密切。”
朱標若有所思,低聲道:“若我此刻起用他,引其露麵,是否可借刀製敵?”
朱氏麵露笑意:“你終於開始思考該如何‘用人’了。”
朱標未答,隻是將名單攤開,逐一研讀,眼神越發堅定。
皇城內外,一道道身影悄然潛入。東廠數十暗衛,在李廷睿親令下,從密道而入,繞行內宮。
昭德門內,應約的兩名內侍悄然抽去宮門鑰匙,放出信號。
李廷睿身披暗甲,手執命令,帶隊而入。
宮中火光忽起,錦衣衛早已埋伏兩側,三路突擊,殺聲驟起。
“李廷睿!你已被控謀逆,束手就擒!”
趙玉堂帶兵殺入,背後朱瀚青袍獵獵,腳步沉穩如山。他一步踏前,長劍出鞘,寒芒四射。
李廷睿麵色劇變:“你竟早已……”
“你以為,我放你入宮,是讓你偷襲成功?”朱瀚冷笑,“是引你入甕。”
“殺!”李廷睿怒吼,東廠暗衛一擁而上。
短兵相接,劍光如電。朱瀚宛若入無人之境,劍鋒一轉,直取李廷睿麵門。
兩人戰至宮牆之上,火光照映之間,朱瀚劍勢一變,斜劈直斬,破其護腕,鮮血迸濺。
李廷睿退後一步,卻不投降,反而怒目道:“你朱瀚不過也隻是朱標的鷹犬!你我本為一類人!”
“錯。”朱瀚手中劍收,眼神如冰,“我不是你這種隻知跪舔權力的走狗。我是為這個天下,留下能信之人。”
劍光一閃,李廷睿膝中中劍,跪倒於地,氣息奄奄。
“帶下去,審出白雀會所有內線。”
翌日,朝堂震動,太子朱標發布詔令:
“東廠督主李廷睿謀逆事證確鑿,予以奪官押入詔獄,東廠暫歸兵部監管,重整結構。”
“凡涉白雀會之官員,逐一肅清。”
風雲突變,朝堂諸臣人人自危,唯獨朱標,神色安然如山。
而朱瀚則回到王府,獨坐書房。
“係統簽到成功,獲得獎勵:‘兵道玄典’一卷。”
他嘴角微揚。
而馮宗耀與錢弘文,在“聽鶴齋”失火一夜後,蹤跡全無。
“你來得倒快。”他頭也不抬,淡聲道。
簾後走出一人,正是趙玉堂,神色肅然,壓低聲音道:“殿下,尚衣監中的人我們查到了。那三人並非原籍入宮,而是三年前突由內府挑補,來曆不明。已將人控製。”
“太子身邊的近人還有誰值得疑?”朱瀚聲音不大,卻有股不容置喙的淩厲。
趙玉堂遲疑片刻,道:“弘文館中有兩位講官,入館年份與太子啟蒙重合,名為儒忠,實則言行屢屢偏激。屬下請示,是否……”
“不急。”朱瀚放下手中的筆,抬眼望來,眼神如刀,“太子眼下需立威,而非再被人說成依靠外臣之手的傀儡。要動人,也得太子親自發話。”
趙玉堂點頭:“屬下明白。”
朱瀚站起身,踱步至窗邊。窗外宮燈如豆,幽幽光芒映在他深邃的眉眼間,添了幾分冷峻。
“馮宗耀失蹤已三日,李廷睿雖擒,但背後的東西卻還未浮出水麵。白雀會動得太早,必有後手。他們的真正目標……未必是太子。”
趙玉堂一震:“殿下是說,他們……另有所圖?”
“不錯。”朱瀚沉聲,“你安排人手,密查禮部舊檔,再調閱工部未修之宮苑名冊,尤其是與內廷通連之處。此事不許驚動太子。”
趙玉堂領命退下。
朱瀚卻站在窗前良久未動,眉頭緊蹙。
東宮偏殿,燈火通明。
朱標手中拿著一方硯台,沉默良久。他神情凝重,指尖有些微微顫動。
“他連你身邊都插了人。”
一旁侍立的朱氏皇後低聲道,“但你並未震怒。”
朱標苦笑,聲音沙啞:“震怒無用。如今朝中人心未定,一舉動怒,便成懦主失德。父皇雖未言語,卻已將我推上了爐火。”
“可你不孤單。”朱氏語氣柔和,“朱瀚皇叔,始終在你左右。”
朱標抬眼看她,半晌,點了點頭。他站起身,披上外袍,“走吧,我要去永樂宮。”
“此時?”
“越夜,越不能讓他們安心。”朱標低聲一笑,眼中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與淩厲。
朱瀚尚未回身,門外傳來一道清亮聲音:“皇叔。”
他眉頭微挑,轉身望去。
朱標已步入殿中,身後僅隨一名內侍,顯然是輕裝前來。兩人目光相對,空氣間頓生一股緊張而莊重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