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看到繈褓中的顧南煙,血液仿佛凝結一般,全身都在顫抖。
然而她還是帶著一臉溫柔的笑,從顧慎手中接過繈褓。
顧慎並沒發現她的異樣,隻交代她好好照顧孩子,便帶著一臉倦容,和滿眼都快溢出來的悲傷回了外院。
他每日都會來她房裡看望顧南煙,他的眼神像是透過這個孩子在看另外一個人。
眼神悲傷而繾綣。
那是她從沒見過的神情。
這種眼神就像一把匕首刺進她心裡,將她刺的體無完膚,滿腔愛戀不知什麼時候漸漸變成了怨懟。
她每日渾渾噩噩,對眾人的指指點點視而不見。
直到有一天,顧慎要將她扶正的消息傳來。
下人們原本不屑的眼神漸漸變得惶恐不安,那些曾當著她的麵冷嘲熱諷的人一個個跪在她麵前求饒,她才恍然明白了什麼。
從那以後,她便將後院牢牢的抓在手中。
她努力學著做一個大戶人家的主母,不再將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顧慎身上。
葛氏恍惚一瞬。
她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因為顧慎的態度而傷神,可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顧慎仍然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夫人,明日就到了三日之期,您看是不是要跟老太爺傳個信……”
這個老太爺指的自然是葛氏的父親。
葛氏搖了搖頭,眼神帶著狠戾。
“給他傳個信,今夜子時讓他來找我。”
紅梅愣了愣,反應過來這個“他”是誰後,有些踟躕道:“可老爺還在府中,若是被他發現……”
葛氏嗤笑一聲,自嘲的道:“他在府中又如何,總歸不會來我的院子就是了。”
紅梅見她這樣,也有些難過,沒再說什麼便匆匆出了門。
顧慎雖然禁了葛氏的足,下人還是可以隨意出入的。
葛氏望著院外有些陰沉的天色,神情有些癲狂。
“顧慎,既然你這麼愛護與她的孩子,我就偏偏要毀了她,看看她在九泉之下,會不會爬上來找你算賬!哈哈哈……”
當夜子時,葛氏剛熄燈,一道黑影便飄了進來。
他蒙著臉靜靜的站在葛氏床前,看不清神態。
“你找我?”黑衣人聲音暗啞道。
葛氏隻著裡衣,頭發披散著,聽到他的聲音緩緩起身披了件外衣。
“我要你幫我殺了那個賤人,今晚就動手。”葛氏聲音平靜的像是在閒話家常。
黑衣人知道她說的是誰,皺了皺眉不讚同道:“那丫頭邪性的很,上次我已經冒險試過一次了,不但折損了幾十人,如今老爺和將軍怕是都已經在懷疑我,若是再朝她下手,定然會暴露身份。”
葛氏卻仿佛沒聽到一般,走到他麵前,眼中沒有絲毫波動。
“我隻問你幫是不幫。”
她頓了頓,接著道:“彆忘了你當初說過的話。”
黑衣人眉眼微動,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逐漸軟了下來。
“我沒忘,隻是這事難度不小,以那丫頭的手段,便是整個死士營出動,也不一定能殺了她,你先彆心急,待我製定一個周祥的計劃……”
“不行!”
葛氏不等他說完便低吼一聲,滿臉的猙獰之色。
“她不過是一個賤丫頭而已,還需要計劃什麼,我看這不過是你的借口,你根本不想幫我對不對,當初那些話你早就不記得了對不對!”
“我早該知道,男人全都靠不住,我還在對你奢望什麼?”葛氏悲哀一笑,眼中淚光閃動。
黑衣人見狀心口一窒,剛想上前,想起如今二人的身份,默默地停了下來。
“你彆瞎想,我隻是需要一晚的時間布置而已。”
他語氣中帶著無奈和心疼。
誰知葛氏根本不聽他說,聲音中帶著決然道:“我一刻也等不了了,你若不去,我便親自動手!”
黑衣人見她這模樣,掩在黑布下的嘴動了動,最終隻餘一聲歎息。
“你且莫輕舉妄動,我這便回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