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歎息一聲:“可她畢竟是正康的乳母,家人又在饑荒中死絕,妾身也不想她老無所依,便讓她負責西院的采買,好從中得些油水,待年紀大了也有銀子傍身。”
她說罷頓了頓,晦澀的看了顧曜一眼。
“妾身知道您懷疑是妾身讓丁嬤嬤在藥裡做了手腳,可這些年來妾身一直隨正康偏居一隅,從不在東院走動,如今孫女都到了成親的年紀,又何苦再費這個心思。”
她的神情坦蕩,麵對顧曜審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
顧曜聞言猶豫的看向顧南煙。
秋姨娘這些年確實很老實,不爭不搶的,就連他夫人都曾感歎過她是個命苦的女子,還讓他多照顧著西院。
顧南煙卻是淡淡垂下眼皮:“無論如何,丁嬤嬤都是嫌疑人,祖父還是先將人接過來問問再說,若當真沒有可疑,便多給些銀子放回去便是,不虧的什麼。”
顧曜覺得有理,便讓人去秋姨娘莊子上接人。
秋姨娘也隻是笑笑,沒再出聲,安靜的走到靠近門口的角落裡坐下。
之後雙方再無溝通。
由於那莊子距離不近,秋姨娘便讓人將她的繡繃取了過來,與身後的丫鬟小聲討論花色。
可能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她拆了繡繡了拆,來來回回折騰了近兩個時辰也沒繡好幾針,卻依舊不厭其煩的繼續折騰。
一直在觀察她的顧南煙眯了眯眼。
雖說她的坦蕩能表明她在這件事上並不心虛,可無論如何這事都牽扯到了西院,她卻還毫不在乎的跟下人討論花樣子,心態非常人可及。
而且一般到了她這個年紀,很少有人繡花,不僅是因為眼睛花,便是精力也不行了。
可她卻一點不耐煩的意思都沒有。
由此可以看出,她是個非常能忍,且極有耐心的人。
顧南煙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有一搭無一搭的跟顧曜說話。
直到兩個時辰後,瘦骨嶙峋的丁嬤嬤才在下人的攙扶下進了前廳。
她進門時首先看到的便是秋姨娘,見她抬首望向自己,丁嬤嬤趕忙垂下了頭。
“老奴見過將軍。”
她的聲音很是虛弱,便是跪在地上也需要人攙扶著才能穩住身形。
身上的衣衫雖然沒有補丁,袖口及衣擺處卻都磨起了毛。
臉上顴骨凸起,兩腮凹陷,眼下青黑,確實是病重之像。
再加上不過幾月便白了大半的頭發,看起來比秋姨娘這個比她還小一歲的人年紀都大。
顧曜見她顫巍巍的跪的辛苦,便讓人搬了張帶靠背的椅子給她。
“你可知本將為何讓你過來?”待她坐穩後,顧曜問道。
“老奴不知。”她回道。
顧南煙聞聲看向她,也不知因為生病還是緊張,她的聲音有些不穩,長著老人斑的眼皮也不住的顫抖。
顧南煙拿起茶盞撇了撇上麵的浮沫,神情淡淡。
“你可還記得濟世堂一個叫劉大勇的夥計?”她問道。
丁嬤嬤神情一滯,接著用袖子掩住口鼻咳嗽幾聲。
期間她的眼神往秋姨娘那望了一眼,秋姨娘卻毫無所覺,繼續擺弄她的繡繃。
顧南煙像是沒發現丁嬤嬤的視線,“上次祖父問你時,你說你與他並不相識,可是真的?”
“是真的。”丁嬤嬤垂首喘息幾下,“老奴隻去過濟世堂幾次,並不認得此人。”
“是麼。”顧南煙淡笑挑眉,“可那劉大勇卻說他認得你。”
丁嬤嬤聞言瞬間怔住。
“怎麼可能!”那孩子不是已經跑了嗎?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顧南煙也不賣關子,“他當時確實跑了,可你彆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眯了眯眼:“將軍府與我顧南煙想找的人,便是化成了灰也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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