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傅怎麼看?”李密放下卷子揉了揉眉心,把問題拋給下方的白太傅。
“老臣不敢妄言,端看陛下抉擇。”白太傅恭敬的道。
李密揉著眉心的手頓了頓,看他一眼,視線挪到禦案一側的十幾張答卷上。
放在最上麵那張,字體狂放如遊龍,又帶了些灑脫,卷麵算不上工整,也絕對不亂。
那張答卷上方寫著人名——顧從遠。
其實相比他手中這兩張,顧從遠的答案更得他心,想法雖顯青澀,卻很有見地。
見識也比這兩張廣博。
可問題是……他是顧家三房的人。
顧正康那種為了名利陷害親父的卑鄙無恥小人,教出來的兒子能是什麼好東西。
彆說榜眼探花,進士之名他都不想給!
更何況三房與那丫頭不對付的很,他要真選了顧從遠的卷子,紅榜出來後,那丫頭不得進宮打死他!
李密渾身抖了抖,趕忙拿起那張卷子,直接放在最後一個。
白太傅:“……”
白太傅隻當沒看見,依舊垂眸站在原地。
前二十他們一眾閱卷官選出來了,接下來的排名要看皇上的意思。
他不能多說。
皇上將那卷子放在最下邊,也就是說,顧從遠排名二十。
白太傅暗歎一聲。
皇上最討厭不孝父母的人,怪就怪顧正康那不成器的拖累了從遠。
不然就算不中榜眼,一個探花總是跑不了的。
白太傅也沒想到,他這個臨時收的學生竟如此好文才。
就算與他哥哥比,也差不了多少。
他隻教了他幾日,等於白得了這麼好一個學生,卻什麼都幫不了他。
白太傅愧疚不已,想了想試探道:“皇上,其實從遠的文章也不差,雖然有些想法新奇了些,卻很有見地……”
白太傅還沒說完,就被李密揮手打斷。
李密端起印著雙龍戲珠的茶盞,撇去浮沫喝了一口。
“朕聽說你將顧從遠收在門下,如今他可算朕的師弟了。”李密垂著雙目,語氣意味不明。
白太傅心中一驚。
皇上的師弟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若是個名聲有瑕之人,很可能牽連到皇上。
他趕忙朝李密拱手,腰彎的更低了。
“皇上乃天子,老夫雖教過您幾日,卻不敢以老師相稱,從遠那孩子更沒那個福氣。”
他以為看在顧南煙的麵子上,皇上多少會給顧從遠幾分麵子,可眼下看來,卻是不可能了。
白太傅又是一歎,然而他卻不知道,李密根本不知顧南煙帶顧從遠拜師的事。
前幾日學子們在太傅府門口靜坐,顧南煙親自出麵解決,他也隻以為那是為了顧雲澤,怕他受影響不能安心溫書。
李密抬起頭,盯著白太傅半晌。
白太傅年紀不小了,說實話還不知能活幾年,他實在不明白,這麼聰明的人,怎的臨老犯了糊塗,與那種人牽扯在一起。
這不是在打將軍府大房二房的臉嗎!
若是惹怒了那丫頭,你讓朕怎麼自保!
李密苦逼的一張臉都皺成了菊花。
說到底,他最怕的還是顧南煙不高興。
也不是單純的怕,就像他疼愛旭兒與招兒一般,誰要惹他們不開心,即便錯的是兩個兒子,他也會遷怒那人。
李密見白太傅彎著腰,整個人顫顫巍巍的站不穩一樣,最終歎了口氣,讓人給他端了張凳子坐下。
白太傅這麼大年紀還要留在宮裡批卷子,也是真的為難他了。
“恩師,朕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顧從遠的身份你應當清楚,朕斷不容許這種人站在朕的朝堂之上,您可明白?”
“若是讓顧正康這種人的兒子在朝為官,文武百官怎麼看,百姓怎麼看,豈不是亂了綱常!”
白太傅自然明白,他歎息道:“是老夫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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