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琦在趙氏屋裡坐了半個時辰,約摸著烏氏也該回來了,便起身出了院子。
屋內,趙氏雙手交疊於身前,柔順的目送他走遠。
“老爺也太不要臉了,他是怎麼對您的,小小姐又不是不知道,竟還想讓您跟小小姐扯謊。”一個婦人打扮的丫鬟氣憤不已,怒視著孫琦離開的方向。
“彆的不說,就說公中送來的那些破茶,連下人都不稀得喝,夫人倒好,全都送來了您這裡。”
婦人從角落裡拿出一隻錦盒打開,圓乎乎的臉氣的通紅:“就這還有大半都是黴了的。”
她說罷氣不過一般,將那盒生了黴的茶葉連同錦盒一起扔到了門口的火盆裡。
錦盒外麵包裹的布料瞬間燃起,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婦人更氣了:“您瞅瞅,就連這錦盒都以次充好,這料子跟您這件衣衫一樣,見火就著,大冬天的若是不小心沾了火星……”
婦人的臉一白,趕忙拉著趙氏離火盆遠一些。
“夫人分明是不想讓您活了!”
婦人喋喋不休,趙氏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這麼激動做什麼,又不是一日兩日了。”
烏氏討厭她,她能理解,因此這些年無論她如何苛待自己,她都隱忍了下來。
總歸她也不在乎這一點東西。
“去將我那件墨綠色的袍子取來……就是二哥前幾日送來的那件。”趙氏摸了摸衣袖,粗糙的布料比麻布衣裳還要刮人。
她不適的皺了皺眉。
婦人見狀也顧不得說孫琦的壞話,趕忙去取衣衫。
“小姐可不能聽他的,咱們小小姐如今可是宮裡的貴人,您若再如以前那般隱忍,被小小姐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婦人一邊給她換衣服一邊絮叨。
換完衣衫後又將趙氏的頭發重新梳了一遍,簪上了她平日最常佩戴的紫玉簪子。
“二爺的眼光就是好,這紫玉簪子據說是從西域那邊運過來的一塊整玉上切割下來的,整個安陽國沒幾個人有。”婦人語氣中帶著驕傲。
趙家好歹是當地赫赫有名的富商,就得這種稀罕物才能配得上她家小姐。
奈何她家小姐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天天窩在這不見天日的小院裡,還要受那刁婦的氣!
婦人不滿孫家,因此這十幾年來一直未曾改口,依舊喚趙氏小姐,喚孫鶯小小姐。
趙氏也沒糾正她。
“二哥最近可好?”趙氏柔和一笑,那笑與麵對孫琦時不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二爺好著呢,老爺將西域那邊的生意交給了他,如今正忙的腳打後腦勺,上回來的時候還囑咐奴婢好好照顧您,他近日怕是不得閒來看您了。”
趙家二爺每次來送東西的時候都是婦人跑出去接頭的,因此對於趙家的事倒是比她還了解幾分。
“二哥又去西域了?”趙氏擔心的皺起了眉。
“西域路途遙遠,一來一回至少兩個多月,沒得讓人擔心。”
父親也是,西域那邊賺的都是辛苦錢,還不如多開幾家店鋪掙錢容易,可他就是不肯放手。
隻難為了二哥,明明有兒有女卻常年不能留在家中。
“這次可不同,二爺同京中的生意夥伴借了輛蒸汽車,聽說快的很半月便能回來,若不是還要賣貨,兩日便能打個來回呢。”
蒸汽車可不是誰都能用的,安陽國目前為止隻有京城有得賣,且都被那些最有權勢的人家預定光了。
據說剛開業顧氏車行的訂單便已排到了半年之後,然後店裡的掌櫃的便再沒接過單子,隻說等首批交貨完畢才繼續接單。
就這樣車行還門庭若市,每日除了跑去詢問什麼時候接單的,還有去參觀店內僅剩的唯一一台樣品車的。
趙家本也想預定一台,奈何待他們得到消息趕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開業十日後,顧氏車行已經不接受預定了。
趙氏雖沒見過蒸汽車什麼樣,聽下邊的人說也能猜個五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