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歸塵的反應之所以如此強烈,是因為很久很久以前,杜懷真也曾問過他相同的問題。
那個時候他才二十幾歲,年少輕狂,目無餘子,被真武門視作未來的棟梁培養,以超越杜懷真為目標。
所以,對於杜懷真提出的問題,他的回答相當狂傲:
“我不是蚍蜉和草木,我是搏擊長空的鷹,翱翔天海的龍,沒心情去考慮那些微末之輩的命運。”
至於當時杜懷真說了什麼,由於時間太久,呂歸塵的記憶已經模糊了。
然而,杜懷真那冷漠而帶著嘲諷的眼神,呂歸塵卻永遠不會忘記。
前塵往事,如同放電影般,在呂歸塵腦海內一閃而過。
呂歸塵的眼神明滅不定,半晌後,才徐徐吐出一口氣,漠然道:“不要岔開話題,故弄玄虛那一套,在我這裡不管用。”
“我沒有故弄玄虛,你想知道真相,我便告訴你真相。”
林重的表情跟他的聲音一樣平靜:“呂門主,岔開話題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剛剛你的反應已經出賣你了。”
呂歸塵眯起眼睛,瞳孔不知何時變成了純粹的淡金色,與杜懷真頗為相似:“你膽子真的很大,難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
“我不怕死,況且,你也做不到。”
雖然呂歸塵話語中暗藏威脅,但林重沒有絲毫畏懼,或許呂歸塵境界比他高,可力量的強弱並不全部由境界決定:“呂門主,你想聽聽我的回答嗎?”
呂歸塵將視線從林重臉上移開,扭頭望向遠處:“說說看。”
“人生的意義,不取決於壽命的長短,而取決於生命的內涵。”
林重不疾不徐道:“我們生來都是凡夫俗子,因為渴望不凡,所以才能成就非凡,無論爬得多高,看得多遠,都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在何處。”
“啪啪啪啪!”
呂歸塵輕輕地鼓掌,語氣裡卻帶著一抹嘲諷:“非常精彩的回答,林小友,你不去當演講家可惜了。”
林重聞言,表情未有變化,眼神卻驟然一冷:“呂門主認為我在誇誇其談?”
“難道不是嗎?”
呂歸塵攤開雙手,做了個聳肩的動作:“你不會真以為,我們的命,和那些普通人的命一樣吧?”
“抱歉,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林重沉默片刻,再次開口時,語氣變得堅硬而冰冷:“道不同不相為謀,呂門主,既然你我觀念不同,那就各憑本事吧。”
說完,林重不再浪費唇舌,徑直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等。”
呂歸塵叫住了他:“林小友,理越辯越明,道越講越清,即使觀念不同,也可求同存異,咱們都多點耐心,怎麼樣?”
林重停下腳步,腦袋微側,用眼角餘光看著呂歸塵:“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從來不覺得,僅憑三言兩語就能讓你改變主意,再談下去,也隻是彼此的浪費時間。”
“好吧,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呂歸塵眼中光芒一閃,神情陡然嚴肅起來,正色問道:“假如你成為武盟的盟主,你如何處理武盟與隱世門派、武術界、軍方之間的關係?”
直到此時,兩人的對話才算進入正題。
林重思考了幾秒鐘,隨即搖頭道:“我沒想過。”
呂歸塵沒料到林重竟然如此坦誠,不禁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