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孟姨腦海內閃過無數念頭。
她輕輕歎了口氣，壓下紛亂的思緒，用溫和而不容置疑的語氣道：“都起來吧，讓我考慮考慮。”
那些廣寒派的女弟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齊刷刷朝霍冷梅望去。
“看我做什麼？”
霍冷梅柳眉一皺，麵露不悅之色：“太上長老的話沒聽見嗎？”
“是，太上長老。”
那些廣寒派的女弟子們嚇了一跳，趕緊從地上站起，聳拉著肩膀，像鵪鶉似的，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見她們這副模樣，孟姨有點過意不去，正準備開口安慰幾句。
“喲，多年不見，你好像沒變嘛？”
旁邊忽然傳來一個沙啞悅耳的女性聲音。
孟姨眼中光芒一閃，細長的眉毛微微揚起，偏頭看向說話之人。
那個人身段窈窕，相貌秀美，神態從容而鎮定，嘴角掛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正是東華派副掌門王紅符。
“你倒是變化很大。”孟姨上下打量了王紅符幾眼，不動聲色道。
王紅符走到孟姨身前站定，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鐘，然後向容顏絕美、氣質清冷的蘇妙點頭示意。
蘇妙頷首回禮。
“你可不像你那麼狠心，竟然丟下門派不管，自己一個人在外麵逍遙快活。”
王紅符抬手摩挲著光潔的下巴，一開口就是誅心之言，儘顯毒舌本質。
“嗬嗬。”
對於王紅符的詆毀，孟姨報以冷笑。
作為炎黃武術界僅存的兩位女性大宗師，孟姨和王紅符相識已久，彼此知根知底，鬥嘴更是家常便飯，見怪不怪。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
王紅符雙臂環胸，斜睨著對麵的老冤家：“你消失十幾年了吧？在這十幾年裡，廣寒派青黃不接，難道不是你的責任？”
“王副掌門，請慎言。”
一直嘴唇緊抿的霍冷梅猛然抬頭，朝前踏出半步，直視王紅符秀美白皙的臉龐，眼神嚴肅而堅決：“廣寒派的家務事，還輪不到外人插手。”
“忠心可嘉。”
王紅符眯起鳳眸，目光落在霍冷梅臉上，後者登時毛骨悚然，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隻可惜某人恐怕不領情。”
霍冷梅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肩膀上仿佛壓著萬鈞重擔。
麵對一位大宗師的氣勢壓迫，哪怕她是化勁巔峰的頂尖強者，平時呼風喚雨，不可一世，此刻也生不出半點抵抗之心。
“夠了。”
孟姨眸光微冷，龐大的氣息自體內升騰而起，輕易化解了霍冷梅的危機：“我現在不想和你吵架。”
王紅符正打算反唇相譏，忽然後背一涼，心底冒出些許危險的預感。
她把湧到嘴邊的話語吞回肚子裡，轉頭望向擂台。
立於擂台之上的林重正朝這邊看來，平靜幽深的雙眸宛若古井，未曾流露任何情緒，卻讓王紅符產生一種整個人都被看穿的錯覺。
王紅符明白了林重的意思。
剛剛那一縷落在她背部的凜冽氣機，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提醒她以大局為重，警告她不要橫生枝節。
王紅符原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興之所至，隨心所欲，然而此時卻不得不考慮那樣做的後果。
“好吧，我隻是過來打個招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