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漠,高渺,深沉,恢弘。
明明陳寒洲就坐在那裡,卻感覺融入了整個天地。
聽見林重的腳步聲,他徐徐睜開眼睛。
淡金色瞳孔流露出淡漠無情的意味,猶如高踞雲端之上的神祗,視萬物為芻狗,以眾生為草芥。
林重不由頭皮發麻。
太像了!
和鎮國武聖杜懷真太像了!
若非兩者身高、相貌和穿著不同,林重甚至以為是同一個人。
如此看來,陳寒洲顯然走上了與杜懷真相同的道路。
即太上忘情之道。
區彆隻在於,杜懷真走得更遠,即將抵達終點,而陳寒洲才剛剛啟程。
電光石火之間,林重腦海內轉過無數念頭。
罡勁之上,難道真的隻有太上忘情這一條路嗎?
連陳寒洲都如此選擇,是不是代表將來他也會變成這樣?
雖然林重並不妄自菲薄,但也不認為自己會比杜懷真、陳寒洲更強。
就在林重思緒翻騰的時候,陳寒洲眼中的神光逐漸消散,從入定的狀態脫離,重新變得像一個人。
他指著身前的另一個蒲團道:“坐吧。”
林重默默走過去坐下。
“你是否已經看出來了?”陳寒洲問。
林重點頭,惜字如金:“是。”
在不清楚陳寒洲目的之前,林重必須保持謹慎,因為他們兩人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可能對武術界造成重大影響。
“我花費數十年光陰不斷探索,想找到一條與杜懷真不同的道路。”
陳寒洲語氣裡夾雜著淡淡的遺憾:“可惜,時也命也,我終究還是沒有那個運氣,隻能拾他人牙慧。”
林重說了句公道話:“您有今日的成就,已超過世間九成九的武者了。”
“但是沒有超過杜懷真。”
陳寒洲嗓音低沉:“我這一生,以超越杜懷真為目標,卻沒想到,臨到頭來,卻模仿了他的武道理念,當真諷刺。”
林重不知如何回應。
陳寒洲也沒指望林重開解,他隻是想找個人傾訴而已,自顧自地繼續道:“前些日子,我專門去和他見了一麵。”
“他?”
林重眨了眨眼睛:“是指杜懷真閣下?”
陳寒洲頷首。
“杜懷真閣下在哪裡?”
“昆玉山,玉墟峰。”
“他還好嗎?”
麵對林重的詢問,陳寒洲眼底閃過一絲莫名之色,那是羨慕、嫉妒乃至渴望的混合:“我想他應該很快就要突破了吧,徹底擺脫肉體凡胎,踏入另一個天地。”
林重沉默半晌:“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消息?”
“因為是杜懷真讓我告訴你的。”
陳寒洲收起雜念,目光回歸平靜:“杜懷真希望你去一趟昆玉山,和他見一麵,談談你的身世以及武盟的未來。”
林重身體一震,雙眼射出奪目的光芒。
“好,我知道了。”
壓下胸中驟然掀起的驚濤駭浪,林重麵色不變,微微點頭。
“杜懷真交代的事情辦完了,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無極門即將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