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謝商要去蘇家過,溫長齡沒有一起去。蘇南枝晚上有通告,到家時,已經過了飯點。
蘇宅的院子裡有棵香椿樹,樹乾長得很高,因為沒有刻意修剪,枝椏肆意生長。香椿不是觀賞性很高的植物,和彆墅內外的造景不太協調。
這棵樹是謝商出生那年種下的,香椿寓意長壽,有護宅和祈福的說法。
謝商在樹下站了有一會兒了。
蘇南枝過去:“喝酒了?”
“一點點。”
謝商喝酒不怎麼上臉,隻是他酒量實在太一般,稍微喝點,都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出潮潤的微醺感。
“新年快樂。”
謝商望向蘇南枝:“新年快樂。”
西山首府可以燃放煙花,但必須在指定的地方,按照規定燃放。飯點剛過,不遠處的半邊天就開始盛放火樹銀花。煙花炸開,千朵萬朵火光聚成的花墜在了香椿樹的高枝之上,像星光隕落,灑在人間。
謝商看了看時間:“我走了。”
“去陪溫小姐?”
“嗯。”
前兩天有位夫人到蘇南枝跟前說,謝商太嬌慣縱容自己的戀人,把一個還沒進門的外人地位抬得太高了,說這樣不好,做長輩的最好趁早管教,不然等日後進了門,當婆婆的都沒有話語權。
這位夫人也沒什麼惡意,就是這位夫人家裡有個厲害的兒媳,自己心又不夠寬,家中矛盾頗多。
關於謝商的婚姻問題,蘇南枝看得還挺開的。謝商首先是他自己,其次才是她的兒子,在伴侶的選擇上,他才是唯一的決策者。她自己也一樣,也是獨立的個體,無論是她隱退、複出、離婚,或是再婚,都是為她自己做出的決定,不是為了母親這個角色。她尊重謝商的選擇,就像謝商也尊重她人生各個階段做出的選擇一樣。
“星星。”蘇南枝叫住了謝商,“你怎麼去?你不是喝了酒嗎?”
“梁述川沒喝。”
“那是你後爸,彆沒大沒小。”
對了,蘇南枝和梁述川已經領證了,一點征兆都沒有,就是前兩天蘇南枝起床後發現天氣不錯,就問梁述川要不要去拍證件照,順便領了個證。
為了迎新春,火紅的塑料鞭炮掛滿了整個荷塘街,沿街的店鋪很多都支了個小攤,賣對聯和年貨,帝都這座鋼鐵森林也就老街深巷裡年味稍微足一些。
手機響了。
謝商駐足在院門口,接聽電話。
“監獄裡的那幾個人已經鬆口了。”
“我知道了,謝謝。”
謝商掛了電話,推開院門,一簇火樹映入眼簾,然後慢慢散開,火光由密到疏,溫長齡的臉在強光裡漸漸變得清晰。
這應該就是前兩天在煙花攤子上被老板誇上了天的“孔雀開屏”。
“謝商。”
溫長齡發現了他,招手叫他過去。
“老板說能燃放三分鐘,沒有誒,好短。”她挽著謝商的胳膊吐槽,“他怎麼虛假宣傳啊。”
她理科天才嘛,擅長化學,也擅長物理。
她蹲著去哄沒看夠煙花的彤彤:“等以後,姐姐給你做,做個又漂亮又大的。”
彤彤笑著說好。
今早,穀易歡在小群裡非要玩遊戲,規則是每個人許個新年願望,然後搖骰子抽簽,抽中誰的就要幫忙實現願望。
謝商沒參與。
他希望溫長齡的以後很長。
帝都的氣候實在算不上舒適,一連幾天,陰雨綿綿,又冷又潮。
溫長齡裹著厚厚的大衣坐在電腦前,旁邊放著朱婆婆給她買的烤火爐。江城雪今天上午接了兩通電話。
第一通對方一直沒開口,江城雪掛斷了。
不到十分鐘,同一個號碼又打過來。
這次來電的人出聲了:“江汝才跳樓之前留下了一段錄音。”
“所以呢?”
“你就不怕我把錄音交給警方?”
這是一通威脅電話。
江城雪沒有絲毫慌張:“你要是想交給警方,就不會打這通電話。”
“我要五百萬,後天下午四點,藍翎灣工業園七號樓。”
通話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