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兆白被蘇長幸抗在肩上,身體無力地垂下,低聲且緩慢地說道:
“蘇長幸,活下去,我們總得有人活下去,不能死光,那樣就太可惜了······我們有悠久的過去,也應該有光明的未來。”
還沒有走到下一個小鎮,瞿兆白便徹底沒了生息,沒有奇跡,也沒有驚喜,平淡地死去。
蘇長幸將瞿兆白的屍體放在地上,默默地向前走去,四周都是紅蒙蒙的一片,覺得這裡就是所謂的地獄。
逐漸接近小鎮,越來越多喪屍向他湧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喪屍的實力以誇張的速度迅速膨脹。
他揮舞著鐮刀不斷前進,身上沾染的黑血也越來越多。
血霧將天空遮蓋,卻也很亮,模糊了時間,第一時間分辨不出現在究竟是什麼時候。
太多了。
這些喪屍太多了。
晃然間,蘇長幸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一個殘酷而絕望的夢境。
源源不斷地的沼澤龍和著屍潮向他襲來。
左輪槍的彈夾不斷轉動,飛出彈殼,沼澤龍被一隻隻打落。
一隻,兩隻,三隻······
到後麵他也沒有計數了,直到子彈快要打空的時候,看似無邊無際的屍潮才逐漸停息下來,沼澤龍也沒有了蹤影。
蘇長幸手持鐮刀,身上掛著幽綠透明的鬥篷,一臉平靜地看向四周望不到邊的屍體,思索了下自言自語道:
“現在應該快要過零點了,會有變化嗎?”
他驀然抬頭往天空望去。
一輪血紅,明亮的圓月掛在天空,枯樹枝頭的旁邊,充滿迷蒙的味道,讓人想要沉沉地,美美地睡去。
蘇長幸感受到精神傳來震蕩,閉上眼,繼續向前走去。
一個像烏賊帶著翅膀的龐然大物出現在小鎮的上方,懸停在半空,靜止著,羽毛卻在夜風中浮動。
走到鎮中心,龐然大物的腳下,他正準備仔細查看下,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再回頭看去。
那哪裡是什麼血紅的月亮,分明是一隻碩大的瞳孔······佝僂著腰,從一個小洞,歪著頭,俯視著這個渺小的世界。
蘇長幸沾染黑血的臉龐被紅光照亮,神色變得驚訝,凝固住,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在這一瞬間,他的思維超乎尋常地高速運轉,將這十多二十天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回溯。
亂的,全是亂的。
不管是時間還是空間,都是亂的,隻是他們如同缸中的金魚完全沒有察覺。
這個世界大得可怕,比這個世界的土著描述的更大,並且在不斷地膨脹,也導致出現了地圖之外的區域。
時間很長,或者說每一天的時間都很長,一天就相當於原來的兩天,三天,並且在迅速地不斷延長。
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
這像是被某種外在的力量扭曲了,讓時間變重,變得緩慢。
“這麼說來,所謂的三十天不就完全是個偽命題嗎?”
蘇長幸在心裡發出譏諷的疑問,覺得悲涼且沉重。
如果把一天的時間無限延長,他們就隻能一直呆在同一天,直到全部死去。
這就像是在一頭驢的頭前掛一隻胡蘿卜,它便會一直前進,但永遠吃不到,無論多努力地奔跑。
無數枯樹在小鎮中破土而出,迅速生長,破壞掉原本的建築,地麵,仿佛在這個世界的表麵瘋狂地汲取營養。
蘇長幸一動不動,被這些枯樹包圍,臉頰被枯枝一點點地封閉,封閉掉視野,封閉掉感知,封閉掉意識,像是死亡那樣,墮入無邊的漆黑中。
死亡是什麼?
死亡是沒有邊際的彷徨,沒有目的徘徊,沒有止境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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