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大晉朝會
三個時辰後,大晉神宮。
這裡是大晉仙朝真正的樞紐之地。
地上是實體灰色方磚,二尺見方,但數量卻無窮無儘,向四麵八方無儘延伸,好像一個沒有邊界的“平麵”。
沒有牆壁和屋頂,但抬頭一望,這裡的“天”卻要較外部看來更小、更具體,活脫脫十分形象的“天如蓋”,極易猜出這裡不是真正的“外界”。
十餘座丈許方圓的玉台上,零零散散圍繞成一個橢圓形。
玉台形狀,仿佛橫置的“水滴”或“勾玉”,每個玉台中央安置著通體漆黑的“鐵座”。
唯有正北玉台的座席,並非黑鐵色,而是獨一無二的淡金色,椅麵是一個孔雀開屏的扇形,上麵雕刻著極為繁密的圖案。
晉武帝牧玄大馬金刀,坐在此席之上。
此刻他頭戴通天冠,身著繡無儘雨點之形的墨色長袍,和常時的打扮並不相同。
牧玄左右兩方玉台,一個隸屬趙蝮亭;另一個卻端坐著一位肌膚如玉、頗有書生氣質的中青年,看著身量不高,但氣度儒雅,除了雙眉異常整齊而有棱角外,整體呈現出圓融平和的味道。
蕩寇司首座諸元白。
座席正南,與牧玄南北相對處,是鎮妖司首座穆輕雲。
除了這四人之外,分列兩邊的“水滴玉台、森嚴鐵座”尚有二十八席。
分彆是四門門主;三司副座九人;六院院長和排名第一的副院長;還有三個打扮格格不入之人,都是中年年紀,頗顯氣度。
之所以說“格格不入”,倒不是三人奇裝異服,而恰恰是因為三人才是“常見”的修道人裝扮——
一人著簡約青袍;兩人著素色緇衣。
因為這裡的其他人的裝束,除了穆輕雲原樣不變外,其餘人都迥異常時。
牧玄所著服飾,分明有帝王之相;而其他人,無一例外的都是頭戴偃月冠,身披靛青色廣袖離塵大氅,手上執一根尺寸頗大的玉笏——大約算是一種“非主流”的製式裝束。
現在是大晉的臨時朝會。
並非“大朝會”,而是“小朝會”,與會者都是大晉的核心人物。
牧玄漠然道:“諸位暢所欲言。”
趙蝮亭環視眾人一眼,第一個道:
“最要緊的兩件事。”
“第一,大楚仙朝,因何在道術演化上精進如此之快?逆相合界法,竟先我大晉一步突破成功,此時思之,尤覺不可思議。”
“第二,對方掌握了極高明的安插間諜的手段,不知是事後侵蝕,還是其蓄謀已久,提前布下種子?就連‘星墟秘境’的因果束縛,竟然也不再可靠。此類手段,是否能夠運用於品階更高的修道者?”
各個玉台上的人,聞言微微點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趙蝮亭又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細微處。當時局麵,哪怕‘逆相合界法’被突破,若能遏製其發動,則對方依然不能成功。”
“但當時江承誌施展之法,看似是在演示神道印‘輕重心流’;但其實卻暗暗發動‘逆相合界法’。這一法二用相為表裡,演示之圓融,趙某慚愧,竟然未能分辨出來。”
“這雖是小術,但其中體現的神通精奧,能夠令九品修道者複現這樣的手段,足可令人震驚。”
與會之人忽然沉寂。
趙蝮亭下首之人,是個相貌極精致的女子。
如果她身著便服、常服,反而易於呈現出極具攻擊性的氣質;但是她身著相對“中性”的大晉官服,卻令睿智深流的味道,躍然而出。
天門門主,蘇靖容。
蘇靖容眸中光芒在暗淡和明亮中經過一次轉折,開口道:“這兩件事,都不能很快可以得到答案。我以為,今日之會先立應對之策;至於解密索隱,並不急在一時,大可以日後從長計議。”
蘇靖容語速並不快,但是除了牧玄和三司首座之外,其餘人都不自覺身軀微微前傾,好像聽她說話極為費力。
“敢問蘇門主說暫難解惑,道理何在?”
問話的是方塵院文華院長,此刻他手上不見了大煙鬥,反而執一柄玉笏,看上去十分正式,氣度厚重,迥異於常時的隨和。
蘇靖容依舊慢聲解釋道:
“逆相合界法的重要程度,雖然次於無始天璿陣,但卻是一道硬功夫。”
“似解決‘無始天璿陣缺陷’這樣純粹是道術玄理層麵的問題,雖然艱難之極;但並不排除‘顯世法道’中突然出現驚才絕豔的人物,並且所立之‘法’恰好與這個問題相契合,從而將其一舉攻克。”
“雖然萬餘年來,隻有徐奉誌接近做到過。但徐奉誌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說明這一難題,被突然攻破,是有可能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