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以來,三代諸王,沒有一個人可以給予自己借鑒,成為三代諸王那般的諸夏共主,非自己所願。
因為,大周便是先例。
若非三代諸王那般的諸夏共主,那自己又將如何走下去?
沒有了六國王室,諸夏好像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將秦國的法令落在大秦土地上的每一處,秦王政覺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和場麵。
可那個過程……應該很難很難。
韓非所語的《韓非子》中,有過那般一天下的描述,可真正落實,卻又覺得艱難。
前人沒有做過。
廟堂之中,群臣也不能替自己做決定。
尤其是臨近淮水,以觀楚國那同關中截然不同的山河大地,更是與有所感。
“從鹹陽至壽春數千裡。”
“果然接下來底定南天,從壽春直達南海,隻會更遠。”
周清不由笑語。
諸夏若然不大,何以容納春秋戰國。
而今一天下即將功成,真正的浩瀚從輿圖已然以觀,真要一一縱覽,那就更加浩大。
“果然大秦之土臨近南海,無論如何,寡人都要前往一觀,三代典籍中,南海之盛不遜色東海。”
秦王政亦是讚歎。
身為大秦之主,看著輿圖上那廣袤的土地,不能夠到達任何一處,是一個相當大的遺憾。
可南海……一定是一個例外。
對於那裡,自己很有興趣。
從鹹陽至壽春,秦國境內的馳道上,已經開始用水石取代原先的砂石泥漿混合之物了。
接下來,馳道入楚地,也該如此,江南也該那般。
“大王,一路車馬行進,怕是身心疲憊,先進城吧。”
周清近前一步,手臂指著麵前的壽春之城。
這兩日,駐守大軍對於城中再次清理了一下,還彆說……還真清理出一些危險的人和事。
“嗯,也好。”
秦王政頷首以對。
確如王弟所言,儘管一路之上,都是待在舒適的馬車內,可南下數千裡至壽春,已然有些勞累。
……
……
“哈哈,今日這膳食頗有些意思。”
“既有著秦國的鍋盔醬肉、肥羊之燉、饅頭,也有著楚國的魚燴、米飯、楚國清酒。”
“上將軍,對於楚國之物,將士們可吃的習慣?”
半個時辰之後,諸人已經出現在壽春內的王城一處大殿,內部全部整頓完畢。
一張張厚重的木案、一份份噴香流轉的膳食、一壇壇打開的酒水……,儘皆在列。
秦王政居於上首,一覽麵前的美食,從鹹陽而出,多日來,倒是未有這般豐盛過。
欲要下箸,又覺得麵前的膳食有趣,隨即看向旁側不遠處的老將軍王翦。
“這些東西……,哈哈哈,老夫覺得還是讓馮劫他們回答更好。”
王翦身披重甲,位於殿內案後,聞聲,拱手一禮,這個問題自己也不好說。
但應該有趣。
“哦,馮劫,說來聽聽。”
秦王政好奇,執箸夾了一塊熟悉的醬肉,而後看向馮劫,馮劫多年來一直都在關中。
如今不知是否習慣。
“大王。”
“末將覺得,若是軍中的糧草輜重等吃完後,這些東西還是可以吃下去的。”
“就是楚國的這份魚燴不好吃,太多刺了,老秦人吃飯講究的是豪爽,可對於這份魚……著實沒辦法。”
“關鍵還吃不飽。”
馮劫聞此,連忙挺立身軀,欲要從案後起身,以為回應,但隨即便是止住了動作。
看著麵前案上的東西,儘管在楚國待了好長時間了,卻還是不太喜歡那些東西。
和老秦人的口味相差不遠。
語出,殿內哄笑。
“哈哈,馮劫將軍說得對,不僅僅魚不好吃,有太多刺,還有那些酒水,都太清淡了。”
“沒有秦酒的濃烈。”
一旁,王賁也是笑語而應。
“若非軍需源源不斷的牛羊之物,怕是我等連肥羊燉是何滋味都忘了。”
“那些魚燴太難纏。”
“……”
“……”
殿中的秩序不算輕快,隨著馮劫和王賁之言,其餘在列軍將倒也是先後笑語一言。
說道攻楚以來的諸多趣事,膳食自然為主。
大體上,還是吃的不甚習慣。
“老秦人如今在膳食一道上也能夠有所挑選了。”
“而十多年前的關中,記得那一次諸夏大旱,整個關中幾乎沒有任何收成。”
“老秦人何敢挑選吃食,能夠有的吃就不錯,後來,鄭國、李斯監造鄭國渠,關中為之連年豐收。”
“也就是鄭國渠的修成,大秦才有東出的底氣,老秦人才吃飽了,穿的暖和了。”
“較之曆代先王,老秦人是越來越好了。”
秦王政亦是大笑,看著麵前案上的膳食,又看著殿中的諸將,腦海中不自覺浮現起當年舉國大戰鄭國渠的模樣。
那個時候,老秦人哪裡敢說這般話。
也就是如今豐衣足食了。
長平之戰!
幾乎將蜀郡湔堋的連年豐收底蘊消耗一空。
而今一天下東出諸國,又有鄭國渠的支撐,關中連年豐收,官倉至今仍舊可以支撐六十萬大軍多年。
那就是底氣。
“一路南下,寡人便是思索,若然接下來秦軍下江南、嶺南、南海,老秦人不習慣楚地的膳食如何?”
“從關中、關外諸郡調集糧草輜重運往淮北、淮南不難,老秦人還能夠吃到鍋盔醬肉肥羊燉。”
“可運送至江南就麻煩了,更彆說嶺南之地,諸夏諸地風俗各不同,天地萬物,也各有差彆。”
“那個時候,怕是鍋盔醬肉之類……隻能是偶爾一品了。”
“楚國數百年來,不能夠將整個百越、南海之地徹底納入掌控,老秦人是否可以做到?”
秦王政言語未絕,接著前言,不住說著。
當其時,整個殿中,卻是不自覺陷入一股無言的肅穆之中,聞大王之言,又看著麵前的楚國膳食。
均有些羞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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