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昌平君熊啟的反應,秦王政很是滿意,對於國府其餘中樞重臣數月來的反應,也是很滿意。
不過,臨近攻趙,乃至於滅趙,對於山東諸國其餘勢力也該有所考量,三晉之地若是不存,那麼,燕國、齊國終究不為大患。
唯有楚國堪為對手。
昌平君熊啟十多年來,在朝廷內外,辦事牢靠,堪為秦國柱石,但……其人畢竟楚國外戚,借著此次機會暫壓一二,提拔李斯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喏!”
下首,周清出列一禮,對於今日之語,先前已經有所預料,秦國自武王以來,便是有右相邦、左丞相的設置,數十年來,一直如此。
此次晉升自己為丞相位,並不重要,因為數年來,自己都鮮少觸及相邦的真正權力,關鍵的是,將長史李斯放到假丞相的位置上。
長史本就是中樞重臣,再加上假丞相位置的權力,已然某種程度上相當於相邦的預備役。
“喏!”
長史李斯亦是出列一禮。
觀此,殿內文武群臣為之神色而動,今日作為立春之前的最後一個朝會,可是,大王給予他們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一道道目光落在武真侯與長史李斯的身上,大王怠政數月來,李斯為長史,一直坐鎮興樂宮的,從這一點上,權位更重了。
至於武真侯,本就是位高權重,如今不僅是丞相位,還是藍田大營假上將軍,在中樞之內,唯一一個橫跨軍政的要臣。
可以遇見,若然上將軍王翦東出失利,武真侯必要堪為統軍主帥人選的,到時候,軍功在手,更甚中樞重臣。
就是不太明白,大王為何在這個時候削弱昌平君之力,數月來,昌平君坐鎮國府,協理陰陽,乃是有大功的,雖有疑惑,卻無人敢問。
“喏!”
“臣接令!”
終於,待在武真侯、長史李斯謝禮之後,昌平君熊啟出列,神容未改,拱手一禮。
於此,自己已經有所預料。
後宮之內,冬日以來,華陽祖太後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報,大王。”
忽而,還未等上首的秦王政給予繼續言語,章台宮殿外,身披黑色甲衣的衛尉李仲,腰腹長劍,陡然間神色慌忙的闖入殿內入口。
半身跪拜,匆忙一禮。
刹那間,群臣的目光看將過去,眉頭均不自覺的一挑,實在是太過於失禮,此處是章台宮,焉得如此慌慌張張,更何況還是宮中衛尉。
“何事?”
秦王政也是頗為不喜,雖如此,但數年來對於李仲的行事作風也了解,除非要事,不然不會前來叨擾自己,神色微冷,看將過去。
“大王。”
“後宮剛傳來消息,麗……麗夫人滑胎了!”
李仲神色有些難看,未敢看向上首,雙手抱拳一禮,乾乾而道。
天知道這個事會鬨成什麼樣子,前年麗夫人懷有身孕,結果無辜滑胎,後宮之內,為之身死的數不勝數,如今,麗夫人體內的胎兒都已經過五六個月了。
想不到,又會發生如此之事。
嗡!
整個章台宮顯示有些躁動,而後儘皆的歸於寂靜,一道道落在李仲身上的視線收回,小心翼翼的看向大王,鹹陽宮內,麗夫人受寵不是秘密。
而且不出意外,若然這一次麗夫人所出為公子,將來很有可能會立為王儲的,不是虛談,而是大王對其的偏愛,使得一切成為可能。
前年,章台宮內的文武重臣大都在鹹陽,對於麗夫人滑胎的事情記憶很深刻,幕後主使者雖沒有找出來,為之身死的宮人多達數百。
這一次,怕是更為厲害。
周清立於上首,也是眉目緊鎖,看了李仲一眼,心中也是思襯公孫麗滑胎之事,自古以來,後宮之內多傾軋,公孫麗一次滑胎,王兄已然震怒非凡。
此次,再次滑胎,怕是牽連的人要多出數倍不止了。
“散朝!”
“李仲,即刻封鎖鹹陽宮,沒有寡人手諭,無人不得隨意進出!”
“武真侯,隨寡人前往昭德宮!”
秦王政麵上難看至極,深深看了李仲一眼,丹鳳之眸緊皺,數息之後,沉聲喝道。
語落,轉身離開章台宮。
周清為之跟隨。
殿內文武要臣相視一眼,隻得退朝,麗夫人滑胎之事雖然是後宮之事,但涉及大王,那便是整個秦國的事情,彼此之間,相視一眼。
接下來,鹹陽宮要血流成河了。
衛尉李仲不敢遲疑,直接起身,走向殿外,心情沉重至極,此事,自己怕是也要難辭其咎,那些暗地裡之人著實可惡。
昭德宮!
此刻宮門之前,已經被李仲下令戒嚴,一位位宮中侍從進出,均受到嚴查。
秦王政快步在前,周清隨伺身側,趙高又是不聲不響的出現在旁邊不遠處。
“一群廢物,服侍麗兒不力,打入永巷,儘皆處死!”
看著跪拜在宮門之前的那些人,看著那些人渾身顫抖的樣子,秦王政怒火更盛,身為昭德宮侍從,接連發生這般之事,自己對於她們太過於寬容了。
冷語下達,無從理會那些人恐懼不已之言,踏步入內。
趙高則是指揮著旁邊的兵士,將宮門前的那些侍從全部拖走。
周清靜靜看著這一幕,搖搖頭,此為宮例,這些人死有餘辜。
“全部拖出去,杖殺處死!”
入昭德宮內,臨近春日已經綠意彰顯的櫻樹根本吸引不了秦王政的目光,看著道路兩旁的那些人,殺意狂暴釋放。
刹那間,又是一陣陣的驚駭的求饒之音連綿而起。
“大王,這些人稍後處置不遲,且看看麗夫人如何?”
周清輕歎一聲,近前輕語。
“寡人就是對於她們太過於憐憫了。”
“前歲,武真侯滅韓的時候,麗兒便是經曆此事,幾近一載情緒皆低落無比,如今眼看子嗣誕下,想不到……,這些人統統該殺。”
“趙高,將數月來一直服侍麗夫人的院醫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