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
“羽田先生,你先打開窗戶然後去到外麵,再把柊羽撈出……”
“你們打算去哪?”有人冷不丁地開口。
江戶川柯南立即回過頭,在看到黑發青年一個人毫發無損地站在那裡時,他表情更加凝重。
背著手,他悄悄按開自己的麻醉手表,因為羽田秀吉的乾擾,黑發青年沒能躲開,但他的選擇和當初的琴酒出奇的相似。
察覺到席卷而來的困意後,冰爵眼睛也不眨地反轉槍口,對準自己的左臂扣動扳機。
劇烈的疼痛覆蓋了困意,而黑發青年卻像習以為常一樣,隻是眉毛皺起,煩躁地舔了舔牙尖。
迅速溢出的鮮血很快就浸濕了他的風衣長袖,液體的浸沒也導致原本寬鬆的袖子緊貼在手臂上,因為痛苦而生理性顫抖的手臂隱藏在模糊血色之下,勾勒出流暢而極具爆發力的線條。
血珠順著他的指尖滑落,很快在地上積出一小片血窪。
冰爵那雙比鮮血更暗沉的眼睛轉向江戶川柯南,即使被傷害,他似乎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黑發青年輕笑出聲,這份笑意很快便被他自己促使的傷痛轉變為喘息,可他依舊在笑。
肆意而狂,卻還透著點微妙的矜持和輕慢。
“江戶川,你真的很……”黑發青年吐字略有些模糊,其中夾雜著無法抑製的喘氣聲,他低笑著,“你真的很膽大。”
槍口再次轉回,這次,他對準了江戶川柯南。
左臂的傷勢他似乎並不關心,也可能是他在開槍時故意挑的最痛但又不至於傷筋動骨的位置,或者他根本就習慣了時不時的負傷行動。
這無法對他接下來的行動產生乾涉,握槍的那隻手臂出奇的穩。
對著槍口,江戶川柯南背後全是冷汗。
——所以援軍到底在哪?fbi的人呢?
剛在心裡叨念了援軍,下一刻,江戶川柯南和在場的其他兩人就聽到了引擎咆哮的轟鳴聲。
由遠及近。
“蹲下!”
伴隨著一聲怒喝,緊接著傳來的是玻璃被撞碎的聲音。
“轟!”
戴著淺紅色頭盔的人騎著摩托車以一種相當超級英雄的姿態闖入所有人的視線。
騎著摩托車的人凶猛筆直地撞向羽田秀吉,羽田秀吉麵容驚慌但反應卻很快,立刻躲開了這番無妄之災。
摩托車劃過一個圓弧,把江戶川柯南、本體和冰爵、羽田秀吉如分水嶺一般隔開。
嗯,被隔開的是冰爵和羽田秀吉。
僅僅是眨眼間就已經做完了這些事情,而摩托車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騎著車的人甚至猛壓車把,再次衝向窗口。
路過江戶川柯南和秋澤柊羽本體的時候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兩個人甩上車後座,從窗口以一種一點也不牛頓的樣子飛了出去。
秋澤柊羽:“……”
呃,雖然他為了確保本體能在冰爵不違反人設的情況下逃出去而往其身上pia了個「幸運一刻」,但效果這麼立竿見影的嗎?
本想做出點行動證明自己沒有摸魚,但還沒開槍,秋澤柊羽的肩膀就被身後的羽田秀吉死死按住。
“冰爵。”貝爾摩德用自己的本音製止道,“到此為止了。”
千麵魔女撕下自己的偽裝,目光凝在黑發青年受傷的手臂上。
這家夥對自己可真夠狠的,子彈還留在裡麵吧?
“貝爾摩德。”黑發青年似乎對假羽田秀吉的真實身份一點也不驚訝,他語氣平淡到完全不像是剛不小心放走人質的工作狂,“怎麼,boss已經滿意了嗎?”
“……你早就知道?”
“很容易猜得出來。”黑發青年甩開貝爾摩德的手,“在現在和過去之間,他想知道我究竟會選擇什麼。”
“原來如此,你猜到了那位先生的想法?”貝爾摩德挑眉,“我還以為你真的像你之前所說的那樣,看不懂人心。”
所以這一切隻是一場戲?而江戶川柯南、衝矢昴以及最關鍵的人質秋澤柊羽,全是被利用來表示決斷的演員?
“那不一樣。”黑發青年說。
愛德華和深尾矢人並不是一類人。
雖然表現出來的樣子都是很擅長利用人心的頭腦派,但實際上兩個人具有不太明顯的微小差彆,正是這樣的差彆讓兩個人分彆立於不同的陣營。
愛德華很懂人心,但是他卻同樣看不起人心,在他眼裡,人心隻是他隨手就能利用和攪亂的工具。
深尾矢人的理解人心建立在共情上,而愛德華的理解人心建立在居高臨下的觀察上。
那個男人……同樣沒有‘人心’。
……
英國,倫敦。
“在冰爵行動的輔助下,我們再次確定了幾個官方人員的名單,我已經把資料上的疑似改為確認。”虛擬投影的布蘭代德一板一眼地彙報道,“經過核對,這些人應該來自fbi。”
坐在沙發椅上的男人用手杖抵著下巴,語氣低沉:“又是fbi,看來那個孩子的身邊一直有fbi的眼睛,究竟會是誰呢?”
“boss,我覺得……”
愛德華手指摩挲著手杖的頂部,打斷布蘭代德的話:“把……”
他一頓,低頭掃了一眼人物資料上的姓名,然後才接著說道:“把衝矢昴的檔案從深尾矢人底下移走,歸到fbi裡,標注寫疑似,讓我們在fbi的線人好好查查。”
布蘭代德點頭,也沒有質疑為什麼要懷疑衝矢昴是fbi而不是深尾矢人那方人和fbi有合作。
不過,有一個問題他依舊搞不明白。
讓冰爵‘主動’對名叫秋澤柊羽的人下手,卻又讓貝爾摩德注意不讓秋澤柊羽真的死掉,那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似乎是從布蘭代德的沉默中看出了他的困惑,心情正好的愛德華也不介意和他多說幾句。
“你覺得我在做無用功?”他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隻是不太理解。”
“你知道如何讓一個人徹底死亡嗎?”愛德華冷不丁地問道。
這個問題聽起來似乎有點偏向哲學,布蘭代德心想。
而愛德華似乎也沒想從他這裡得到答案,也沒想要給布蘭代德一個答案。
他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然後抬手關閉全息投影的按鈕,終止了布蘭代德的彙報工作。
黑發綠瞳的男人站起身,走到透明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人來人往的街道。
過去對於冰爵來說隻是一種桎梏,是一種枷鎖,而愛德華一直想把這樣限製冰爵的東西徹底粉碎。
可他不想自己親自動手。
逼迫冰爵主動放棄所有和鹿島響相處過的人,剪斷所有和鹿島響有關聯的連線,這就是愛德華的目的。
當然,其實還有很多和鹿島響認識的人,但那些人認識的隻是沙弗萊偵探事務所的鹿島響,又或者隻是遊戲中的鹿島響。
這些存在無關緊要。
因為他們不曾親眼見證一代偵探的輝煌,也從未目睹偵探在何處墜亡。
冰爵這麼久對秋澤柊羽的關注真的僅僅出於愧疚嗎?愛德華不這麼認為。
也許一開始是這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懂人心的冰爵根本無法維持愧疚這種情緒。
最終牽連起兩個人之間微妙關係的並非愧疚,而是冰爵對他自己過去的執著。
他一直在秋澤柊羽身上尋找曾經鹿島響存在過的證明。
——他把秋澤柊羽當成自己過去的錨點。
男人握著手杖,用其尾端輕輕敲了敲地板。
當然,那些牽扯到過去的連線並沒有被全部剪斷。
黑發男人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恍然在他深綠色的眼瞳中沉浮。
如同海麵上的冰山,僅僅展露了片角,卻在翻騰間讓人窺視到其深處隱藏著多少惡劣與輕慢。
還有一條……正被他好好地捏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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