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華偉目光緩緩掃過跪伏在地的眾人,笑了笑,微微抬起手,示意眾人起身:
“都起來吧。”
眾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目光都集中在易華偉的身上,等待著他的下一步指示。
“你就是殷通?”
易華偉目光落在殷通身上。
殷通跪伏在地,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聲音嘶啞,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罪人殷通,拜見丞相大人。”
易華偉微微眯起眼睛:“你還知道自己是罪人?”
殷通額頭瞬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心中充滿了懊悔與恐懼,但此時也隻能硬著頭皮回答:“小人知罪!”
易華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淩厲,目光緊緊地盯著殷通,緩緩開口道:“殷通,你犯下如此重罪,殺監察使造反,此乃對大秦律法之公然挑釁。你本是秦官,按律當誅三族,以正國法之威嚴。”
說到這裡,易華偉微微停頓,空氣仿佛瞬間凝固,眾人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殷通跪伏在地,身體劇烈顫抖,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落。
易華偉的眼神微微緩和了一些,繼續說道:“然,本相念及妻兒父母何辜?他們不應因你之罪過而遭受滅頂之災。本相亦不想過於殘忍,畢竟,大秦以仁德治天下。如今,大軍即將平定大月氏,那西域之地,雖為蠻夷之所居,卻也是你與你的三族將功贖罪之所在。”
易華偉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殷通,從今日起,你與你的族人流放西域樓蘭。在那裡,你們要戴罪立功,教化蠻人。讓他們知曉大秦之律法、大秦之仁德、大秦之文明。若能將功贖罪,三代之後,或有回鄉之日。這是本相對你們的仁慈,亦是對你們的考驗。”
目光掃視著殷通和身後眾人,易華偉繼續道:“你們當牢記,此次流放,並非懲罰之終結,而是贖罪之開始。在西域,你們要儘心儘力,以忠誠和努力回報大秦的寬容。若有懈怠,國法無情,定不輕饒。”
殷通心中湧起一絲希望,此時已是淚流滿麵,重重地磕頭,聲音顫抖著說道:“謝丞相大人開恩!小人一定銘記大人的教誨,在樓蘭戴罪立功,絕不辜負大人的期望。小人與家人定當竭儘全力教化蠻人。”
殷通父母妻兒以及三族親人也都紛紛跪伏在地,感激涕零。易華偉的決定既是對他們的懲罰,也是給他們的一線生機。在這些人心裡,還是對未來充滿了擔憂,畢竟,西域是一個陌生而艱苦的地方,可眼下,也是他們惟一的選擇了。
……………
秦二世二年,五月底。
邊境長城宛如一條沉睡的巨龍,橫臥在大地之上,古老而威嚴。當那沉重的大門緩緩開啟時,低沉的“嘎吱”聲在空氣中回蕩。
萬餘秦軍邁著整齊的步伐,如潮水般緩緩出塞。他們的身影在廣袤的大地之上顯得格外威武,陽光灑在他們的鎧甲上,閃爍著冷峻的光芒。
為首的隴西郡尉李信,騎著高頭大馬,身姿挺拔如蒼鬆,眼神堅定而銳利,那一身威武的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整個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銳不可當!
跟在李信旁邊不遠處的,是被易華偉任命為監軍的蕭何。蕭何麵容沉穩,身著一襲深色長袍,腰間係著一條黑色腰帶,頭發整齊地束在頭頂,幾縷發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騎在馬上,身姿端正,不怒自威。
就在這時,斥候從軍前掠過,大聲示警道:“有羌戎在朝吾等靠近!已至十裡之外!”
“全軍戒備,人上馬!弩上弦!將右庶長和輜重保護在後!”
李信大聲下令,秦軍立刻行動起來,緊張而有序地進入戒備狀態。
士兵們迅速翻身上馬,手中的弓弩被拉得滿滿的,弦聲嗡嗡作響,眼神中充滿了警惕,時刻準備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然而,那些小心翼翼靠近秦軍的數百羌、戎,卻不是來冒犯。一群身影在遠處漸漸清晰,為首的是一個身穿戎服,辮發的羌戎君長,眼神中帶著敬畏與謙卑,一步步地朝著秦軍走來。
看著那個拜在李信腳邊,身穿戎服,辮發的羌戎君長,蕭何掃了一眼,輕聲朝一旁的都尉羌笛問道:“此人莫非是臣服於秦的臣邦君長?”
蕭何知道,秦朝九卿之一的“典客”,就是專門“掌諸歸義蠻夷”的。其下的“行人署”相當於後世的外交部,負責聯絡匈奴、東胡、月氏,海外的箕子朝鮮,濊國,西南境外種類繁多的蠻夷,東南沿海地區的閩越、甌越、南越、西越等已經建立聯係卻還未歸附秦朝的各族,其下還有專門搞翻譯工作的人員。
典客這個機構,在秦朝的政治體係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它代表著秦朝與周邊蠻夷的聯係與交流,是維護國家穩定與統一的重要力量。行人署的官員們,穿梭於各個蠻夷部落之間,傳遞著秦朝的威嚴與仁德。
此外,典客之下還有一個叫“典屬國”的機構,負責“掌蠻夷降者”。即已經降服於秦,在秦境內,但仍有獨立勢力的氐羌蠻夷,像豫章的乾越,會稽的於越,巴郡南郡的巴人,都歸“典屬國”管。朝廷管他們叫“臣邦君長”“臣邦君公”,有點像明清的土司。
羌笛拱手應道:“然,將軍任郡尉的時間裡,可未閒著。洮水以西,離水以東百餘裡內,七八個部落均已在將軍‘勸說’下,臣服於大秦!”